风吹来,发丝与飘起来的红衣相融,再配上她眸中漾起的戏谑笑意,冷渠墨的心狠狠一跳,方知自己被摆了一道。她刚才答应得那般爽快,又与自己闲聊,分明是想趁他松懈,打这行窃的鬼主意呢。刚才那鹰来得巧,定然是万俟舒养着的,否则决计不会这般听话。冷渠墨眉间浸染雪色,眼神阴翳,他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长公主,你这是在戏弄朕呢?你真这是北国,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朕可不是万俟润!”
“我皇兄光风霁月,你怎能与之相比?”
万俟舒挑眉,嗤笑道:“陛下这般气急败坏模样,可是失了帝王之风?”
握紧的双拳藏于袖中,冷渠墨额前青筋爆出,却压抑着怒气,道:“朕本想放过你们二人,可谁成想你们竟半分面子都不给朕,那朕何须再对你们客气?”
“抓起来!活捉!”
冷渠墨袖袍一扬,怒意森森。彼时,万俟舒与万俟笙泰然站之,似不准备反抗,也似有后招故而有恃无恐。“啊——”阵阵惊慌嚎叫响彻天际,外围的百姓突然跑了个没影,本欲持剑而上的将士们也被一股突来的力量撞翻在地,因着脊骨地面碰撞,顿时疼得他们呲牙裂齿,难以站起。将士们一抬眸,便看到了他们今生难以抹灭的一幕。将他们撞翻在地的,竟是丛林猛兽。无数猛兽用利爪将他们按在地上,猛兽身躯庞大,他们在其面前着实渺小,又因脊骨受伤他们根本动弹不得,也无法与之抗衡。而他们根本不知,这些丛林猛兽究竟何时蛰伏,何时靠近,何时冲破防护而来的……它们好似完全摒弃了声息,就像人类的暗卫一样,叫人防不胜防。想至此,将士们猛然将眼眸瞪大,一丝冷意从尾椎骨直到脚底心,再袭入四肢百骸。他们全身皆是颤栗,面对丛林猛兽的威压以及未知的未来,他们双眸失焦,压力倍增。人无法与大自然抗衡……“陛下,当心。”
毫无缚鸡之力的大臣被吓得退至一边,有些也为表达忠心的大臣,他们来到冷渠墨身边,将其护着。冷渠墨看着这一地的狼狈不堪,唇角轻动,脸色冷戾阴沉,充斥着杀意:“万俟舒,这些猛兽也是你弄来的?”
“你猜?”
万俟舒笑意戏谑,很是欠扁。冷渠墨恨得磨了磨牙。不光是丛林来的猛兽,就连那些大象都站在了万俟舒那边,冷渠墨也在此时才察觉出万俟舒的不对劲,他霍然瞪大双眸,面色扭曲,“你会驭兽?”
万俟舒不言不语,只是轻轻吹哨。刹那,便有一庞然巨物飞来,那物似有遮天蔽日之能,天空骤暗,草屑皆飞,紧接着鸣叫声阵阵。冷渠墨猛然抬眸,就见来的是一通体*的大雕,还未等冷渠墨有所作为,两人就已然坐在大雕背上。两人俯视,冷渠墨只能仰视,这般举动令他面子全无,心头窝火。“你可知我为何早有准备吗?”
万俟舒双手撑头,笑容恶劣,“因为陛下的演技实在拙劣,就因知晓我们的身份就拼命试探,唯恐我们不察觉。”
冷渠墨气结,阴云密布。万俟舒又道:“刚才还想让我用玉牌交换,陛下真当我是三岁孩童,以为我不知你那颗野心?玉牌你真落在你手中,我皇兄那儿可不任由你说了?”
说她落入了象国,须得要几座城池才能交出,否则以钝刀割肉,至死为止……届时,皇兄关心则乱,岂不任其趁虚而入了?什么心思都被她看透,冷渠墨死死咬唇,气到不语。万俟舒一甩袖,各种动物跳入丛林,转瞬不见,大雕亦展翅高飞,如天际划过的流星,很快便没了踪影。望着蔚蓝无影的天空,冷渠墨满脸阴翳,他从地上抽出一柄长剑,剑尖直指躺于地上的将士们,怒声:“废物,都给朕站起来。”
尾椎骨疼到发颤,可面对陛下的森然之怒,他们即便是爬也要爬起来。忍着剧痛,将士们咬牙从地上爬起,还未等他们站直站稳,冷渠墨便一脚将其中一人踢倒在地,那人闷哼,再加之这一脚力道十足,那人吐出一口血来。那人穿着暗黑铠甲,铠甲上的花纹繁琐,与其他人的不同,一眼便知他是统领万军的将军,还是位剑眉星目,眉目桀骜的年轻将军。可面对当今陛下,他的那份桀骜只能隐去,不让陛下窥见一二。“詹星辰,你可真是朕的好将军啊。”
冷渠墨逼身而上,毫无留情地用剑尖抵在他的脖颈处,道:“敌人来袭,你却连一丝警觉都没有,若此次来的是敌军,朕只怕早已深埋入黄土,象国也怕是要易主了吧。”
詹星辰忍耐着站起,道:“是臣没有警觉,是臣办事不利,还请陛下责罚。”
“责罚?”
冷渠墨又是一脚,将詹星辰踹翻在地,“朕多想斩了你啊……方才的是长公主,若非你们有所察,此刻长公主早已被我们擒获,届时北国便会乱了阵脚。”
顿了顿,他又在詹星辰身上乱踢:“都是你们这群废物,坏了朕的好事。”
詹星辰皮糙肉厚,可还是被踢得吐血不止。站于一旁的将士看得心中发酸,唇瓣微微蠕动,也似在发出无声哀鸣,他们未曾战死沙场,却要被陛下活活踢死?“陛下,求你放过将军吧,也是属下等失职。”
将士们统一跪地,祈求冷渠墨放了他们的将军。冷渠墨回眸,阴鸷一眼在他们身上扫过,厉喝:“一群废物。”
“陛下。”
管竹看不下去,当即出声阻止,道:“这也怪不得詹将军,是那群猛兽出其不意,来得悄无声息,我们全然不知北国长公主竟会驭兽之术,这般本事本就逆天,陛下眼下该做的便是将出逃的大象找回。”
冷渠墨面色稍霁,“詹星辰,带兵去将大象找回。”
詹星辰艰难站起,又连忙带兵去找寻大象。冷渠墨心中怒意未消,他轻拂衣袖,转而回到了龙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