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临渊垂眸望入她的眸底,只觉眸里璀璨生辉,像是无尽黑夜里的流萤,这般璀璀芒芒叫人心思翻涌,挪不开眼睛。他并未收回目光,也并未收敛心神,他缓声道:“许是经历太多,知晓有些时候若太过矜持不说,反而会越加错过些什么,届时便后悔晚矣,索性如今全都摊开来说或许会有一番不一样的变化,也不会再让自己后悔了。”
万俟舒自然知晓他们经历了什么,从劫狱离开北国,再到眼下的蛊虫入体,他们所经历的确实比旁人多很多。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可以说那些苦难并未成为他们的阻碍,反而让他们越发亲密无间,越发心系彼此,也越发离不开彼此。万俟舒听得他的话后,想到的便是这些。她眸光清亮如水,浮现出来的笑意比方才更浓,更柔,如染入了月下无尽的美好,“既然说你不再矜持,那你便多说些好话,让我高兴高兴?”
万俟临渊听后微怔,刚才好话也算说尽,眼下他也不知该如何说。他唇瓣蠕动了片刻,始终说不出一字一言,耳朵尖上倒是染上了微粉,瞧着像是三月里的桃红,实在好看剔透。万俟舒从床铺上翻起,怀抱着软垫笑盈盈,道:“你瞅着像个呆木头似的,想来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罢了罢了,我就不为难你了。”
“那我就,多谢舒舒的不为难?”
万俟临渊一抹耳朵尖,发现上面又热又烫,他不禁失笑,嗓音顷刻低沉暗哑。万俟舒问:“要怎么谢?”
她眼眸一眨,眸里的光晕明晃晃的,好似在问实际行动呢?万俟临渊脱下黑靴,翻身上了床铺,随口扣住她的后脑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深深的吻,有几分情动。想要将这几日的分别,全都给补回来。万俟舒的眸里顷刻化开了水,勾翘的眉眼泛红染媚,叫情动的万俟临渊不由俯下身,在她眼尾处亲了又亲。眼尾有些敏感,万俟舒就像被轻抓了尾巴的小兽,不免浑身轻颤,嘴里发出小小的轻鸣,这一下眸里的水光更潋滟,也极为的缠人。白日里,总算能碰触的两人亲密难分,宛如鸳鸯。*千极峰。云雾缭绕间将士们秩序井然的演练,像是仙门弟子在广场修炼,那柄柄遥指苍穹的锐剑,更宛如淬炼好的本命法器,于日光下散出尖锐冷寒之色,叫人敬畏,又叫人热血沸腾。“噔噔噔——”随着战鼓的最后一声雄厚之音落下,这场千极峰演练总算落下了帷幕,将士们整齐排列,原本指向苍穹的长剑被收起,回入到了剑鞘之中。领队的尉迟澈与詹星辰二人威风凛凛,而又惺惺相惜,他们于云雾间对视,又相视而笑,相约三年后再战。透过云雾,冷渠墨见两人有说有笑,心中的那些不甘埋怨再度透出,而他的一双眸再被怒色浸染,变得怒意凛凛,阴毒狠辣起来。他紧扣椅子把手,差点将其碾碎。万俟润与雪青竹似知晓他心中的不忿,眸间不免落了些笑意,似是在嘲弄冷渠墨的气急败坏。冷渠墨侧眸时,便于两人的笑眼对上了,他愣了愣,心底升腾的怒意燎原,似能将千极峰上的万物灼烧。他将身后的掌事太监唤来,并在他耳畔浅声低语,掌事太监闻言稍惊,原本浸染日光色的双颊变得惨白无血色,像是那些言语太过令他震惊害怕。冷渠墨见状眸光一凛,像是在警告什么。掌事太监擦拭掉额前的冷汗,这才轻抖拂尘,悄无声息地从人群中走出。而在他走后,象国带来的那些精锐也似少了几个,不过数量不多,一时也叫人难以察觉,自掌事太监走后,冷渠墨面色稍霁,他把玩着案上茶盏,心情好像越加好了几分。雪青竹见了,不禁将茶盏搁下,总觉他这般好心情来得有些诡异了。他凑到万俟润耳边,小声地说:“他这是怎么了?是觉事情发生太多,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被人突然这般凑近,万俟润稍有些不习惯,可他并未将人推开,而是启唇,嗓音清润如水好听的很,“破罐子破摔?或许他有旁的什么想法呢?”
“旁的?”
雪青竹的眸色一瞬锐利,他将小厨房送来的烈酒满上,旋即一口喝下,暖了心肺也明了思绪,“那便放马过来,咱们这边的人马,总是比他多得多的。”
这番话也意在挑明,雪青竹是与北国一条心的。闻言,万俟润面上的笑又浓了些,他轻喃,“对,我们人马比较多……”千极峰演练结束后,三方人马在崖上停留吃了些东西后,才整修兵马离开,现行离开的是雪青竹,冷渠墨倒是不慌不慢,手中拿着未喝完的烈酒轻晃,也似没有半分离开之念。之后走的是万俟润,他与冷渠墨说了声告辞后,便带着将士们离开。冷渠墨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眸中寒潮凛凛,又好似平添了几分肃杀与得意。万俟润似有所感不禁回眸,冷渠墨表情收放自如,让人看不出端倪。万俟润眯了眯眼,顷刻便将目光收回,步履平稳,不疾不徐。千极峰下有一段山路极为崎岖,万俟润领队前行,路过崎岖山路时他走得稍慢,待到前方山路平缓,他才恢复正常速度。彼时,山路中的风渐渐变大。哗啦哗啦的大风吹来,似是要将山中一切撕裂,万俟润用宽大袖袍掩面,避免吹起的灰尘吹入眼中。伴随着大风而来的是咕噜咕噜,似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的声音。片刻,翻滚声渐渐变大。万俟润抬眸,就见有巨石气势汹汹滚落,他一怔,瞳孔不由瞪大几分——一个时辰后。冷渠墨也从千极峰上而下,在上时他便听到巨石咕噜咕噜之声,那般激烈嘈杂听得他心尖蔓入了一层欢喜,也像是扰乱成功,让他笑意都止不住。掌事太监站于他身侧,小声说:“陛下,听说前方有巨石滚下,咱们去时可得小心一些。”
冷渠墨眉目一挑,半眯着双眸,笑问:“巨石?那走在前方的雪青竹与万俟润可有受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