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这些粗累重活都是他做,而今他身子不太爽利,这些粗重的活计便被万俟舒做了去,她的身板子又那么娇小瘦弱,哪能做这些啊?万俟临渊挣扎着想要起身,想将这些重活全部揽了去。万俟舒见他乱动,分外的不乖巧,当即就将装了热水的铜盆丢在案上,又伸手请按住他的肩膀,道:“你刚才被疼痛侵扰,又耗尽了心力,就不要乱动了好吗?”
此时的万俟临渊没什么力气,被她这么一按竟是怎样都动不了,只能靠于床头的软垫上,他暗叹自己没用,眉目也跟着轻敛,道:“我没想乱动,就是看你在做这般粗重活计,有些心疼,想帮你分担,而起平日里这些本就是我做的。”
说罢,万俟临渊扣了扣床铺一角,眸间带了几分无用的恼意。万俟舒瞧见了他的小动作,便也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一时唇角上扬失笑阵阵,她上前,轻抓住他紧扣的手,道:“眼下你身子虚弱,那就适当休息一下,待休息好了,这些自然都是你做的,我可不会跟你抢。”
她这番话,就将万俟临渊身子好后的事安排得明明白白。万俟临渊一听,心里头倒也没那么无用恼怒,反而觉得心下痛快了不少。他也不过是现在身子无力,待明日定能出拳打死一整头牛。想至此,万俟临渊心下总算好受了不少,他也没再挣扎着起身,而是微靠在软垫上,静看着忙里忙外的万俟舒。万俟舒眼中笑意弥漫,为他做这些事,她心甘情愿。她将铜盆端来,并将毛巾拧干,朝他递来道:“夫君,你刚刚出了好些汗,要不先用毛巾擦擦吧?”
万俟临渊伸手接过,将微湿的额前擦干,复又将其递还给万俟舒。万俟舒接了毛巾,又端着铜盆走出屋子,待再进来时,她手里端了个托盘,托盘之上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清粥,在旁还有一碟清淡素菜,和几条淡味的小黄瓜。他刚才耗尽心力,身子这般虚着,自然得吃清淡些的东西了。“饿不饿,喝不喝粥?”
万俟舒将托盘放在床头,托盘上的那碗清粥散出自然的米水清香。这般淡味实在勾缠味蕾,万俟临渊原本想说不饿,可是话到了嘴边,他的肚子竟咕咕咕叫了起来,他双颊红了红,只能被迫改口道:“有些饿,那就吃些东西吧。”
万俟舒端起瓷碗,又用勺子轻捣了下里面的粥水,笑意盈盈地说道:“手可拿得稳,需不需要我喂你啊?”
万俟临渊想着,自己的手应当能拿稳这些,便伸手想要接过道:“我手上有点力气,可以自己端碗吃着。”
手才刚碰到了瓷碗边缘,就被万俟舒迅速拿远,他伸长手想去抓,却始终够不到。他眉头微拧,心下一阵莫名,“为何要将瓷碗拿得这般远?”
万俟舒眉眼轻佻,不禁坏笑道:“话虽这般说,但往日我懒怠时都是你喂我吃的,如今,你也懒怠一次?”
她将双手虚弱无力说成了难得一次的懒怠,也让气氛变得格外活泼起来。万俟临渊手指尖微动,不稍片刻他便笑着应声,“好……”万俟舒将清粥吹凉这才递到他嘴边去,万俟临渊一口一口吃着,目光却一直落在他身上,似乎怎样都看不够。*近日,北国与象国的关系有些许紧张。自千极峰上有巨石滚落的大事发生后,听闻,冷渠墨回去后好似夜不能寐,食不能安,生怕万俟润一个不顺心,出兵征讨他们的小小象国。故此,没过几日冷渠墨竟派来使臣出使北国,还带来了好些象国当地的特产,以及不少金银财宝,凶猛的大象也有好几头,明显就是大手笔。而出使北国的使臣,是象国的一名贵族,年岁不算年轻,大约在四十左右,能说会道的,还长着一双精明的咪咪小眼儿,一眼瞧着便知不是什么善茬。可就是这样一位长相不是好人的使臣,竟于昨夜死在了北国皇宫中,他的死相极为恐怖,乃为七窍流血而死。他的房门紧闭,饭桌上的各种菜肴有被动过的痕迹,挑挑拣拣,极其凌乱,太医检验过后,发现桌案上的吃食中含有剧毒。所以,这位使臣的毒发,是吃了这些食物所致。可这位使臣昨日才来,才刚安置在宫殿中便被下毒而亡,这等不明悬案当即就让北国上下慌了心神。这死的不是一小宫女、小太监,而是一他国的使臣,甚至还是他国的一名贵族,就这般大刺刺死在北国,岂不是在预示着他们北国危险重重,连一名使臣都会突然命丧,也在预示着他们北国竟容不下一位他国使臣。可这位使臣才刚来,未曾与谁产生过口角,这般突死,总叫人觉得莫名怀疑。万俟润揉着眉心,当即便将李忠唤来,“李忠,使臣之死你去查查,此事突然也叫人生疑,切不可大意。”
李忠领了命令,立刻隐于黑夜之中,很快便没了踪影。等人一走,万俟润轻扣着桌角,眉心一直轻拧,不曾舒展。象国本就狼子野心,往日里只敢背地里挑事,明面上却是不敢做些什么。因着新帝登基,若突然出兵攻打他国,便有些师出无名,可若眼下借由使臣之死大做文章,甚至是出兵攻打,那便有了出师之名,象国的那重臣,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了。然,冷渠墨当真是打着这注意吗?为了攻打他们北国,而不惜秘密解决掉一位派来的贵族?可他北国皇宫有重重守卫,密不透风,那位使臣又不像是个会吃药自尽的,此番突然死亡实在蹊跷的紧。在此事还未查清之前,万俟润有意将此事封锁,可不知为何,此事还是传入到了象国众人的耳朵里,这让万俟润大为费解,心想着北国皇宫里应当有些象国的眼线。所以,他让李忠秘密调查的不止是使臣之死,还有宫中的象国眼线,若查获,便诛杀!而今,即便是查获了,这般风云,还是在被深搅着,无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