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兵将实在勇猛,仿佛已然聚集成一柄尖锐巨剑。巨剑劈开时似能将方圆百里的东西都劈得一干二净,也包括着他们这些人。若是硬拼,必得送命,老将军深谙兵法,自知晓眼下唯有撤退,待休整之后再战,才有取胜机会,硬拼全然是莽夫行为,在战场上是万万不可的。“撤退,撤退——”老将军再度高喊,彼时,血珠子从他脸上蜿蜒而下,旋即悬挂在了他的下巴处,老将军伸手一抹,将那颗血珠子给抹开了,可那般浓烈血腥味,熏得他眉头紧皱。他亦没想到尉迟澈竟然这么凶,明明先开始看着脾气颇好,还以为是个草包。谁知,在剑拔出后,他就如猛虎,横冲直撞,勇猛无比,让人心惊胆寒。老将军刚才全然低估了他,如今早已心生忌惮,只想带着兵将们迅速撤离,保住了性命才好让陛下派兵,再来攻打。听到老将军的高呼,兵将们不做纠缠,迅速集结起来,小心翼翼往后倒退着,待退到老将军身边后,他们才将身下的马儿掉头,朝着无危险的地方奔跑而去。尉迟澈早已看穿他们的意图,也早已蓄势待发。他高举染着血的长剑,厉声高呼:“追,绝对不能让他们在卷土重来。”
尉迟澈的决断亦是让士气大振,他们手持刀剑,直冲往上,决计不放过任何一个。“杀呀,冲啊——”“这一次,定要给象国一个天大的教训,他们才不敢再来犯。”
“冲冲冲,不能让他们跑了——”一时之间,原本气势凛冽的象国兵将顷刻成了丧家之犬,他们慌不择路地奔跑而逃,却还是逃不过飞驰而来的利箭。只听得“嗖嗖嗖”几声,利箭破空飞来。它们密密麻麻,宛如坠在天际的细细棉针,在飞来时顶端尖锐,泛出阵阵寒泽之光,刺入到肌肤时,顷刻就能将心脏刺穿,必死无疑。老将军呼吸一窒,胆寒不已,“快快快,撤啊——”老将军惊叫着,不断拍打着身下的马儿,马儿吃痛发出阵阵嘶鸣声,忽而它马蹄子一崴,整匹马一个踉跄,下一秒竟跌倒在地。老将军一惊,死死勒紧着缰绳,却还是被摔落马下,狠狠滚了几圈后方才停下。路上全是细碎石块,也有巨石横亘在路边,老将军摔下时磕碰的厉害,此刻全身疼得厉害,腰也直不起来,只能仰躺在地呜呼哀哉。“谁,你们谁能扶我一下?”
老将军扑腾了几下,便急匆匆询问着。彼时,一道暗影随之落下,老将军心下一喜,可在抬眸时眼瞳却是狠狠怔忪了一下,就连身子也轻颤起来,他伏于地面有意后退,可腰部疼痛犹如撕裂,他根本动弹不得。老将军抿唇,最终盯着尉迟澈的眼瞳,一字一句说道:“尉迟澈是吗?刚才是我低估你了,此刻我落于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尉迟澈手持染血长剑,眸光凛冽。他唇瓣微动:“我说过,即便战神不在,我也能守护好北国。”
闻言,老将军面色发苦。先开始他不屑,眼下才知,尉迟澈说得不假,他确实骁勇,足够代替战神。老将军唇瓣翕动,过了半晌才道:“你,很好,死在你剑下,我倒也不亏了……”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剑影划过,老将军脖上顿时出现了一条血痕,他眼眸微闭,终究还是没了生息,轰然倒地。尉迟澈手中的长剑垂落,顶端有血珠子滚落,有风吹来时,上头的血珠子摇摇欲坠,最后还是落到了地面,融入到了泥土之中。老将军一死,其他兵将顿时没了主心骨,顷刻散乱不堪,没了章法。不稍片刻,象国派来的精锐全被诛灭,一个不留。一场血战死伤无数,干净的领土上血腥之味不断蔓延,空气里也全然都是污浊之气,尉迟澈看着尸体堆积如山的画面,脸上无悲无喜,只是蹙着眉,黑眸一片深远。战火战乱使人悲伤,如若能平安喜乐,谁又喜欢打仗呢?彼时,胡言与杨鲛安然站于城楼之上,俯瞰着城楼外的战事情况。杨鲛摇曳着鹅毛扇,道:“这样一看,这尉迟澈将军的确是骁勇的,就在片刻,就将象国派遣来的精锐给斩杀了干净,瞧着,还真有几分战神的味道了。”
胡言垂着眸,目光空洞带恨:“这些看似是精锐士兵,可带兵的老将军年岁太大,早已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些战术也落后了,原本就该去养老,只不过在朝堂上顶撞了陛下几句,就被派遣而来……咱们这位陛下,心可真是狠的。”
杨鲛摇着鹅毛扇的手微僵,道:“借他人之手,杀了顶撞自己的眼中钉,陛下这招亦是高明的。”
胡言说:“谁说不是呢,不止高明,还心狠。”
为了夺取北国,冷渠墨还真是什么都舍得……胡言心下寒凉,却还是开口说道:“如今取得了胜利,我们该去和尉迟澈道喜了,陛下还未有指示,我们可千万不能露出端倪来。”
杨鲛点额:“知道了,将军。”
“吱吖——”厚重城门再度被打开,尉迟澈带兵凯旋,又在兵将们的簇拥下款步走入。胡言与杨鲛拨开人群,轻步走来。胡言仰头盯着尉迟澈面上的血渍,那是浴血奋战后留下的胜利标志,虽血腥之味浓浓,但那是属于一个将士的勋章,犹外的珍贵。再看着尉迟澈面上浸染着胜利后的淡笑,他心里头就分外不是滋味,不过是比他年轻些而已,竟是在战场上大出风头,连自己训练出的兵将,都对他刮目相看的。胡言心下不虞,可面上到底还是染着笑的,他启唇,说着道喜之言:“尉迟将军真是年少有为,才不过一夕之间,就将敌军打得节节败退,可真是有战神以往的风范啊。”
尉迟澈接过旁人递来的帕子,轻擦着爱剑上的血渍,道:“胡言将军谬赞了,我不过是拼尽全力在守卫北国而已。”
胡言听后眼睑微颤,忽而一拍大腿道:“好,这话说得实在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