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澈一想,便点了点头:“好。”
若是一直在这营帐附近看着,或许会让胡言以为,是陛下派他来刺探永台洲练兵情况的,这番举动会让胡言误以为陛下不相信他,从而心生嫌隙。而陛下自然没那种念头,他尉迟澈亦是没有。所以为了不叫人误会,他便应了胡言的要求,还是去城楼内坐坐吧。眼下,即便被风沙迷了眼睛,可像他这种带兵打仗的,什么恶劣环境没有见识过?自然是不要紧的。一路而走,两人便很快回到了城楼的大堂中。尉迟澈才刚捧起案上的茶杯,便见一名小将匆匆而来,他面上有急色,似遇上了什么可怕之事,脚步也有些踉跄。见状,尉迟澈将茶杯搁下,问道:“怎么了?何事如此惊慌?”
那名小将粗喘了一口气,当即就开口说道:“将军不好了,那些象国的兵又开始逼近了,他们有万千兵马,来势汹汹,似要与我们一战到底。”
闻言,尉迟澈当机立断:“传军令下去,立刻集结兵将,誓死也要守住永台洲,誓死都要将象国兵将赶出我永台洲。”
小将听得热血满满,当即领命而去。“这象国,果真是狼子野心。”
待小将一走,胡言捏着茶盏,就这般随口说道了一句,而他黑眸幽暗,细看时竟无一星半点战意,反而多了几分莫测之意。不过,他眸中情绪转变颇快,尉迟澈还未来得及察觉,那分莫测就已然消失不见了。尉迟澈侧眸,道:“因此,唯有狠狠将象国赶出这儿,他们才能消停,才能知道我北国是不能撼动的。”
胡言挑眉:“尉迟将军说得极是。”
话落,他的那双眸里有微光闪动,而他藏于背后的双手却紧攥着一封,不知打哪儿来的密信。信纸并不普通,即便是在白日里也泛着光泽,当是出自皇家。然,这些尉迟澈并不知晓。很快,尉迟澈派遣来的兵将已经全部集结,永台洲的那些兵将也一同站在那儿,顿时,铠甲摩擦之声和振臂高呼声在城楼门口响彻。弓箭手们亦藏匿于城楼之上,如同蛰伏的雄鹰,静待着敌人前来,若敌人露出破绽,他们定将弓箭射出,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听得那阵阵高呼,尉迟澈轻摩着腰间宝剑,快速从椅子上站起,他眸里的光亮也在顷刻一收,变得如猛兽般锐利,充斥着几分杀戮之色。他抬脚,一步步往兵将集结的地方而去。胡言在原地稍坐一会儿,也抬脚跟上。彼时,象国的精锐士兵也已逼近永台洲城池附近,领兵的并不是象国的詹星辰,而是一位年迈的老将军。尽管如此,这位老将军仍旧目光炯炯,精神奕奕,全然没有年老的目光浑浊,与精神不济,看似不容小觑。老将军的身后,是万千精锐士兵,士兵们的眼神各个如狼如虎,显然将永台洲当成了一块肥肉,若夺下,他们象国必将变得更为强盛。“吱吖——”厚重的城门被打开,尉迟澈领着万千兵将从城池中骑马而出,而他身后的将士们也是北国精锐,各个战意凌冽,丝毫不比象国的差。藏匿于城楼上的弓箭手们更是目光如鹰,蓄势待发。两军交战,气势逼人,近旁的空气中也变得紧张不已,这份深沉压抑叫人有些喘不过气。坐于战马上的年迈老将军见是尉迟澈,是一张未曾见过的生面孔,不觉嘀嘀咕咕,心生不满:“黄口小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叫你们北国的战神出来,与我交战。”
尉迟澈不怒反笑:“老将军莫急,其实我跟你打也是一样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也能解决的事儿,根本就不用劳烦战神。老将军自然能听出来,他面色骤变,忽而冷言冷语道:“啊,人老了记性就是不太好,这战神早就离开朝堂了,怎么可能在此刻出现,与我交战呢?”
仿佛是扳回了一局,老将军仰天一笑,笑容嚣张。尉迟澈眉头轻拧,不言不语。老将军挑眉,再度嘀嘀咕咕的:“瞧我这个记性啊……”尉迟澈眉头微拧,倒也没有那般生气,反而嗤笑道:“即便战神不在,我也会代替战神守卫北国,老将军你就不用替我们操心了。”
闻言,老将军眸里飘出怒意,他厉声:“谁替你们北国操心了?你们北国杀了我象国使臣,那便是在打我象国的脸面,此番出征,我们定是要讨个说法的。”
“究竟是谁杀了象国使臣,也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明白。”
尉迟澈早就听闻其中端倪,如今听得他这么说,不免有些不耻。老将军阴着张脸,他不再说什么,便带兵而上。战事一触即发。“叮叮砰砰——”“噗嗤——”“啊——”兵刃相交之声、刀剑刺入皮肉之声、还有箭羽飞出之声,几声交汇在一起谱写出一曲死亡的乐章,叫人听得头皮发麻。原本干净的领土之上突然被鲜血染红,道路两旁轻颤的绿植被上有鲜血洒入,顿时红得惊人,红得刺目,触目且惊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具一具将士的尸体倒下,顷刻堆叠在一起,形成一座座小山丘。尸堆中有北国的,亦是有象国的……尸首死相狰狞,又被长剑贯穿心脏,亦有被长枪刺中腹部,竟是连肠子都被挑了出来……如此的鲜血淋漓,就像弥漫着血腥之气的森罗地狱。随着战火燃起,周遭的绿色植被全部烧灼干净,只余下些许灰烬飘散在天地之中。尉迟澈的鼻尖满是烟尘还有鲜血的味道,他白净的面上也有一条长长的血渍,从眼角到鼻梁附近,伸手一抹,竟是全都晕开了。他执起长剑,振臂高呼:“杀,冲——”将士们得到士气鼓舞,越发的凶戾起来。“杀啊——”“冲呀——”“将象国的全部赶出去,让他们竖着来,横着走——”北国士气大振,勇猛无比,而象国兵将则节节败退,有些难以抵御。老将军见情况不妙,双瞳瞪圆,当即就做了决定:“撤,先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