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回答,似乎是故意不想遂她的意。“夫君不要害怕。”
万俟舒又踮起脚,用两手轻碰住他两侧的脸颊,嗓音甜软细如春风,眸光也如浸染着蜜糖,看得人心口发腻:“我绝对会等着夫君来寻我,助我恢复记忆,我也绝对相信我的大英雄,能冲破重重阻碍,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所以,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有顾虑,你要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她的小手软软,还发着热,抵靠在万俟临渊面上时暖意顿生,这股暖意一直流到心里,流入四肢百骸,他浅浅喟叹,最终不再沉默。他道:“我没有害怕,自然相信你也相信自己,这既是你的要求,我自不会阻止你,所以请你等等我,等我病好我就去寻你,届时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万俟舒下巴微抬:“失忆的我,兴许会将你的家底掏空?”
万俟临渊轻笑,在她发顶轻抚:“无妨,只要你想要,便都给你。”
万俟舒恃宠而骄:“或许,我还要些你身上没有的东西。”
“都帮你寻来。”
万俟临渊黑眸温柔,都依着她。万俟舒微弯起唇瓣,笑得极为动人。站于一侧充当背景板的燕无忧蹙了蹙眉,他实在没想到吃个忘情也能让他们如此缠绵悱恻,仿佛即将吃的不是忘情,而是能让人兴奋的东西。燕无忧实在受不住,他将手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问道:“既然你们已经做好了决断,那这忘情准备何时吃下?”
万俟临渊没说话,而是看向万俟舒,似是要依着她的意思。蛊虫自然是越早引出就越好,此处寒冰洞的路程稍远,在路上也会耽搁片刻,而他们若在此时此地又耽误了,谁都不知明日、后日会发生什么,还是早去早归,快刀斩乱麻的好。万俟舒思虑片刻,随后决然道:“择日不如撞日,那就现在吧。”
她的嗓音轻飘飘的,仿佛说起这话时,格外的轻松。万俟临渊却没她这样轻松,他的心微微绞动,顷刻便生出了几分细细的酸涩、沉痛,像是在缅怀即将要遗忘的那份情。然而,遗忘了也会再度记起,他这般一想也就释怀了。“好。”
燕无忧掀开薄唇,道:“既是你们的决定,我亦尊重,待舒姑娘吃下忘情,战神便可随我去寒冰洞了。”
万俟临渊喉结滚动,半晌,才哑着声说好。这次的分别,或是他们最长一次的分别,亦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不过只要活着,他们终能见面。此时,燕无忧已经将小瓶打开,刹那一颗乳白色的丹药露出在日光下,圆圆溜溜,表面光滑,瞧着平平无奇。这便是“忘情”?瞧着甚是普通啊。万俟舒并未多问,而是伸出手想接过他手中的丹药。燕无忧却未给她,反而倒了杯热水,将丹药放入其中,乳白色的丹药入了水顷刻也化成了水,原本清澈见底的热水,此时也变成了乳白色,瞧着像是淡淡的牛奶。做完这一切,燕无忧将这水递到万俟舒面前,道:“此药不可直接服下,只能混合着热水一起喝下,喝下它所有情爱尽忘,舒姑娘当真考虑好了?”
万俟舒看着微晃的乳白色水光,笑道:“就算是遗忘的东西,在见到深爱之人后,也会慢慢回想起来……即便记不起,那份心动、那份熟悉,也不会随着忘情而忘,那是可在骨髓血液深处的,所以,这也没什么好考虑的。”
说罢,她伸手接过那弯能忘情的水。她垂下眸,笑得甜,笑得软,笑得云淡风轻。可无人知道,她那颗心正如云海般翻涌,犹如拍打着礁石的海浪,久而不息。她远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风轻云淡,她也会酸也会涩、也会犹豫不决,黯然伤怀,他们之间的那份情感多么弥足珍贵,她又怎会主动想遗忘掉呢?当她听到鸟儿们来报时,她的心如同风起云涌,渐渐又酸疼的很,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敲击着心疼,疼痛不止,也叫人窒息。她知晓万俟临渊的顾虑,知晓他害怕什么。无非是怕若出意外,留下孤苦无依的她,也生怕她做傻事儿。可她的确想做傻事儿……他这般顾虑深入骨髓,终究会铸成心魔,而她自不想成为他的心魔,只求一个平安而已,若服下忘情能让万俟临渊心下顾虑全消,她定毫不犹豫,无所畏惧。她始终相信着,他们之间的羁绊,能让所有遗忘的东西重新回来,也相信,她的大英雄能够健健康康站在她面前,为她撑起那一片的天。万俟舒眸光略深,很快便从思虑当中醒来,待见药房中的两人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她就掀唇笑道:“你们还是去外头等着吧,我可不想我突然失忆的丑样子被你们看见。”
她这话让人听来并无不妥,两人微拂着衣袖,还真退到了药房外。待两人一走,万俟舒轻拂过茶碗表面,眸中笑意渐而褪去,变得寒凉如水,她不再犹豫,直接端起了茶碗……“咚”一声。药房内传来重物落地之声,好像是茶碗落地碎裂的声音。站在药房没门外的两人听后,当即抬脚进入,一眼便在万俟舒趴在桌案上,脸上满是茫然之色,像是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见有人进来,万俟舒猛然抬眸,当她的眸落到万俟临渊身上时,她眸里是见到陌生人后的疏离冰凉,而在见到熟人燕无忧后,她眸光微亮,终是染入了些笑意。她起身来到燕无忧跟前,询问:“燕无忧,我怎会来你的药房?我好像觉得脑袋里朦朦胧胧,有些记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