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般黑云缭绕的天空下,两人凌然的身影竟也如此耀眼。好似能冲破这漫天黑芒,深深落在旁人眼中和心上。“当啷”一声。又是一阵兵刃相碰声在耳边响起,耀眼的摩擦火光顿时乍现,顷刻又迷了旁人的眼睛。两人浴着血,一时竟打得酣畅淋漓,全然不知那条大河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两方的兵将也在奋勇杀敌,血腥之味弥漫在水城上空,似还有几分冲天之势。所有人都目光如炬,气势如虹,皆不敢懈怠。这些都是能够与他们匹敌之人,如果懈怠,定永坠深渊,陷入到无边的黑暗之中。黑沉的云层之中忽有一道森白的光芒闪烁,还未等战场上的兵将们反应过来,便有一道蓝紫色的惊雷劈下。“轰隆——”剧烈的雷声震耳欲聋,狠狠劈下的惊雷好像将天地分割成了两半,就像棋盘上用楚河分裂开的两方领土,厮杀来去的棋子便是要勇闯楚河,将分裂的领土夺下,也正与在缠斗中的他们一样,争夺着领土、争夺着城,即便血染疆场都无所畏惧。频繁落下的惊雷并不可怕,反而像是谱写成的战歌,战士们听在耳朵里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比刚才越发奋勇突进,像是飞驰在惊雷下的无数冷芒利箭,仿佛比这汹涌而来的电鸣声还要可怕骇人。杀。杀杀。将士们陡然杀红了眼,不死不休。“轰隆——”惊雷再度落下时,随之而来的便是如黄豆般大小的雨点,雨点噼里啪啦砸下,砸得人脸生疼,而在顷刻天地之间仿若披上了一层薄纱,瞧着雾气朦胧,却怎么都掀不开。不多时,连脚下踩着的泥土都变得泥泞起来,可即便如此,这般恶劣的环境还是无法成为他们奋勇杀敌的阻碍。风大雨大,泥土泥泞又如何?还是得杀。上阵杀敌,守卫家园,便是他们的使命。即便天落下冰雹,他们还是得举起武器,将敌人赶出北国的领土。身下的战马受不得泥土的泥泞,一脚踩空后整只马都趔趄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落在地,尉迟澈一声怒吼,便提前从马背上飞跃而下,随后稳稳落地。詹星辰见状也丢弃了战马,他足下轻点,长剑挥舞之际再度和尉迟澈纠缠在了一起。雨水急速冲刷,眨眼便将他们面上的血水冲洗了个干净,可残余的血腥味却久久没能消散,反而在雨水之中显得越发浓烈。“啊——”尉迟澈一声怒吼便冲击上前,手中饶雪挥舞顷刻挽出了一个漂亮剑花,凌厉的剑招在此时好似化开了无数虚影,在如瀑布般的雨水他手中的饶雪恍若能劈开山头,气势如虹。转瞬的一个飞刺,詹星辰猛然瞪大双眸,竟是闪躲不及。“叮当——”詹星辰用以挡在身前的长剑竟被狠狠击飞,他的双手也被这狠然一击弄得生疼发麻,他一怔,刚想飞扑过去将长剑执起,可下一秒——锋锐雪亮的剑锋死死抵在了他的脖颈处,仿佛只要再近一寸,他的脖子就会被割破,詹星辰面色一变,便也没敢再动。尉迟澈垂眸,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输了。”
雨水顺着他英挺刀削的面容往下蜿蜒,又在下巴处凝结成珠,一滴一滴地往下落,透过迷蒙雨雾,尉迟澈紧紧锁定着同样年轻恣意的詹星辰。他是很厉害,却还是比自己略逊一筹。想至此,尉迟澈那颗微凉的心渐渐竟也变得火热起来,他道:“詹星辰你是一个很好的对手,我们彼此也很聊得来,可惜你与我效力于不同国家终究不是一路人,现如今象军突来,我以血盟誓,势必要将你们驱逐出境。”
他眸光炯炯,紧盯着詹星辰不放。詹星辰同样抬眸,遥望着他,片刻他眼帘微垂低喃出声:“是啊,我又输了……”本以为经过几日的历练,他会胜出尉迟澈一筹,可是,他在变强的同时尉迟澈也在变强,所以到头来他所谓的变强,不过是在尉迟澈身后追逐而已,可他却仍旧乐此不疲。若非如今战事纷纷,他们定能成为好友,共同探讨变强之路的吧?詹星辰唇角微勾,并不觉害怕遗憾,反而觉得很是满足,他道:“今日你我并非切磋,而是两国征战,此刻我落入你手,要杀要剐便随你心意吧,能死在你手里我倒是乐意的。”
闻言,尉迟澈手中的饶雪寸寸逼近,可又在快割破其脖颈时,他的手又忽而顿下。这般极好对手,他终究还是有些不忍。而且在这片战场之下,象国的兵早被斩杀干净,只余下一个詹星辰,怎么说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不过就是战败的,丧家犬罢了……“你是很好的对手,我不想杀你。”
尉迟澈将饶雪收回,剑光在大雨中竟也如此凌然生寒:“现如今你象军战败,你回去告诉你们陛下,我北国不是你们想犯便能来犯的,若要来犯想问过我手中的剑。”
他散出的凌凌气势,看得詹星辰心头一怔。詹星辰目光微烁,道:“你今日若不杀我,日后,我或许会变得更强。”
“我亦不会停止变强的步伐。”
尉迟澈提起手中的饶雪,嗓音铿锵有力。詹星辰手握双拳,即便此刻的他战败又狼狈,可目光却炯炯有神:“下一次,我一定会赢你。”
尉迟澈唇角轻勾,只笑不语。彼时,有一位小将冒雨急匆匆而来,他面色惨白,脚步踉跄,仿佛是发生了什么滔天大事。“将军,大事不好了……”泥水泥泞的很,小将踩入到泥坑中差点摔倒在地,可他乘着雨费劲跑来,待来到尉迟澈身前他已然气喘吁吁,像是用尽了全身之力。“将军,将军,大事不妙啊……”小将的面色阵阵发白,声音近乎颤抖。饶雪回鞘,尉迟澈忽而意识到不对,问道:“何事如此惊慌失措?”
小将瞪着眼眸,一字一顿地说道:“将军,百里之外的象军营帐都不见了,仿若转瞬便消失了一般,属下去查探,并未发现象军的踪影,可在大河的对岸属下发现了好些渡河的竹筏,成千上万的,这数量总是不太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