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尉迟澈连连点头说是。说罢,万俟舒又将目光投到詹星辰身上,微烁的眸光凛冽泛冷:“所以,这位是什么情况,是跟着你来探查我北国机密的吗?”
她自上到下将詹星辰打量了一通,那凌厉的目光似要将其生生剖开,阴森骇人的很。詹星辰愣怔住,全然没想到一位女子的眼神竟会有如此的杀伤力,骤然让他呼吸不得,全身都在泛冷打颤,似入了深渊。尉迟澈也是愣住,他道:“倒也不是……你让他自己说吧。”
万俟舒挑眉,示意詹星辰说,说到她满意为止。在她逼人的目光下,詹星辰唇瓣翕动,这才开口徐徐道来。他的嗓音沙哑,好似这一路都在压抑着什么:“我被陛下突然召唤到水城附近,然,陛下的计划我是全然不知的,我只以为陛下让我夺取水城,那我便拼尽全力夺取水城,可谁成想,陛下的最终目的只是渡河。”
想到自己以真心交付,为冷渠墨拼死夺城险些丢了性命,可到头来却被蒙在鼓里,被其利用至此,每每想起他就觉自己的忠心好似喂了狗。虽说君王执掌着生杀大权,但若中间没有半分的信任与真心,有的只是无尽的利用算计,终究还是会让人心寒的。他是人,是可以掌握自己生命的人。而非棋盘上,那被人挪动无力挣扎的棋子!詹星辰猩红着双眸在心下不住呐喊,仿佛是要挣脱命运的枷锁,以此来得以超脱、得以自由无拘。微顿片刻,他的嗓音更为沙哑,还盛满着无尽的委屈:“陛下在下一盘棋,而我只是陛下棋盘上一颗平平无奇的棋子,若棋身上出现了些许裂痕就会被抛弃。尉迟澈留了我性命,我只是想跟来问一问陛下,是否由始至终都只将我当成棋子,全无半分信任与真心交托。”
话落,他双拳紧握。万俟舒挑眉,问道:“待得了答案后呢?”
闻言,詹星辰猩红的眸里有片刻的茫然,他就如茫然无助寻不得方向的孩童,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又能再做些什么。既然已经心生不满,他还能拼尽全力,誓死效忠冷渠墨吗?他在心下无声地问自己,可终究寻不得半分答案。詹星辰立于远处,眸光犹如最为深沉的海域在那边搅动着,久久难以平息,像他这般已然生出旁的心思的兵将,真的可以守卫在冷渠墨身侧吗?“想来,之后的打算你还未清楚想明白。”
万俟舒轻拂袖袍,旋即绕在詹星辰身旁踱步,她走得极缓极慢,像是在打着拍子、奏出旋律,闹得詹星辰无端又生出几分压抑来。他口水吞咽,仍旧不敢直视万俟舒,总觉在此时此刻低了她几头。万俟舒轻笑着在他面前站定,道:“既然想不清楚那就不要去多想,先将眼下的目的弄清了再说,待寻得答案后你再遵从自己的心即可,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轻飘飘的几句话便让詹星辰有所纾解,心情也没先前那般抑郁。因着郁结纾解,他整个人的精神气儿都提了几分,好似重新焕发了生机。他愣愣地看向万俟舒,全然没想到她会出声纾解他连日来的抑郁和难题,他以为她会冷眼以待,恶语相向,毕竟他是象国人。而象国便是早就一切苦楚的罪魁祸首。那般谩骂恶语、冷嘲热讽,他也就该受着。“可若是你还存着其他什么目的,即便尉迟澈没有对你如何,我亦不会让你好过。”
万俟舒抬眸,直直地撞入了他的黑眸之中,话锋一转变得冷然非常:“届时,你就会如刚刚的象军一般,被无情地斩杀了去。”
万俟舒直接把话搁在了这里,不止是警告也是威慑。闻言,詹星辰目光坦荡荡,全然没有任何畏缩躲避之意,他道:“长公主安心就好,我只想去问一问,并没有什么旁的心思,亦不会做出不利于你们的事。”
生怕他们不信,詹星辰目光如炬:“我用性命以及将军之名起誓,绝不会将你们的计划,你们的行踪透露出去半分,若有违背定不得好死。”
将军之名?那的确是犹外的郑重了。大将军铁骨铮铮,从不轻易立誓,如若立誓那便是郑重而坚决的,万俟舒听了后心中的疑虑晶体消去了一些。她浅声笑着:“大将军你倒也不必发这么重的誓言。”
詹星辰唇瓣翕动:“要的。”
闻言,万俟舒笑而不语,片刻之后她有看向尉迟澈问道:“尉迟将军的兵马何时来?”
尉迟澈看向窗外蔚蓝的天,眼中是徐徐不灭的战意,他道:“再过一两日,他们便要来了。如今我已在城中现身,象军又对这座城虎视眈眈,我决定先驻守在这城中,将其当做据点,待修养身息之后就出兵讨伐,长公主以为如何?”
“甚好。”
万俟舒听后,下意识点了点头。他们皆风尘仆仆而来,的确是该修养片刻。路途的劳顿或许会让他们精神不济,无法施展全力。万俟舒同样看向蔚蓝的天,以及悬挂于天空的那圆暖阳,问了一声:“我们眼下兵马有多少?象军又有多少?”
昨夜粗粗看着象军甚多,可具体几何她却是不知道了。尉迟澈启唇,眸光微烁:“象军有将近六十万……而我们近日损失惨重,兵将只有堪堪十万。”
十万对上六十万,就犹如蚍蜉撼树,螳臂当车。话落,尉迟澈唇瓣轻咬,面上带着些许羞愧色,在不知不觉间北国兵将竟然损失了那般多,损失到竟是连与之对抗的筹码都没有了。万俟舒听后,神情也不觉凝重起来。“十万啊……”她唇瓣动了动,浅声呢喃起来:“即便是再加上孤狼他们也没有二十万,而且冷渠墨现下已然戒备起来,若想要大雕带着鸟群、狮子王带着猛兽突袭,只怕也是行不通的,毕竟,我已在冷渠墨面前露了这些底牌。”
说罢,万俟舒面露惆怅。说到底,他们还是得在兵力上做些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