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算清晰的铜镜中,映出了万俟舒此时的模样。不得不说,万俟临渊的手真的很灵巧,她披散开的秀发被挽成了一个漂亮发髻。是随云髻。盘起的发堆高在头顶一侧,这般模样真就如随云转动一般,尽显着气质,也让人看着极为高挑,万俟舒用手轻碰着盘起的发,眸间带着明晃晃的笑,显然对这发髻很是满意。“陛下,对这发髻可是满意的?”
见她久而不语,万俟临渊又忍不住再问了一遍,他边问又将托盘中的发饰珠花拾起,将它们轻轻地别在万俟舒盘起的发髻上。一刹那,原本简单的发髻变得愈发华贵别致起来,随着万俟舒的轻晃,发髻上的珠花流苏叮当作响,又于阳光下折射出璀璨光晕,一时更为吸引人的眼球。万俟舒又是眯眼细看几下,终是开口说道:“你挽的发髻,朕很是满意,不过单单一个随云髻好像太过单调了些,若用朱砂在额前点画着一点花型,那该是更美的。”
这个随云髻若配她的耀红衣衫自然是美的,可总是让人觉得有些美中不足。若额前有朱砂流转的红,定能将这份不足给掩去了。万俟临渊听后,心下便多了几分了然,他拿起托盘中的细笔,又将一个小方罐打开,里面便藏着不少鲜红如血的朱砂。“陛下说得极是,臣这就帮你点了。”
说罢,他便将细笔往朱砂中蘸了蘸。见他这般面面俱到将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万俟舒眼瞳间再度蔓入晶莹剔透的润泽,她盯着他捏着细笔的修长指尖,这般光润好看,每个指甲盖都是透着半粉和晶莹的,让人看着特别想去一碰,或是咬一口。万俟舒抿了抿唇,心下有冲动,却在片刻就被她压了下去,她侧过身,正面朝着万俟临渊道:“你倒是心细的很,把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既如此,那就帮朕点着吧。”
“好。”
万俟临渊嗓音低哑。他垂下眸时,便能看到透明里衣中的耀红小衣,还镶着金丝,更是缠人眼球。万俟舒似是未注意到他的目光,只是用水盈盈的双眸看着他,眸里蔓入的笑浸染着媚意,也有几分调笑:“怎么傻愣着?还不动手?”
万俟临渊敛眉轻应一声,旋即转动着手中的细笔,轻轻地调着色,待到差不多时他才执笔在万俟舒额前勾画着什么。一撇一捺、一点,小小精致的花型逐渐显露,而被细笔轻刷时万俟舒只觉额前痒得厉害,她轻动几下,却被万俟临渊将脑袋给扳正了,旋即带着几分低哑的嗓音在万俟舒耳边响起。“陛下不要乱动,这样臣会画不好。”
他的嗓音如新摘的雨前龙井,悠远绵长,也让人回味无穷。万俟舒听在耳朵里,这番声音也转而落到了她心中,她唇瓣轻抿当即就不动了,只能任由万俟临渊将细笔往自己额前涂涂画画,那般痒意也逐渐弥散开来,让她越发的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随着最后一画的收笔,额前的小小花型终于画好,万俟临渊望着被赤红花型映照下的容颜,仿佛比刚刚还要娇俏几分,这般的增色让她整个人犹如怒放的海棠花儿,红到妖冶,美到极致,更是夺人心魂。察觉到额前痒意已经不在,万俟舒便出声问道:“额前的东西,可是画好了?”
闻言,万俟临渊唇瓣微抿,稍过片刻他道:“画好了,陛下要看看吗?”
说罢,便又将铜镜摆在了她的面前,万俟舒只要一睁开便能看到铜镜中娇俏艳丽的自己,而她也确实看到了,更看到了额前那朵精致的赤红小花儿。几片花瓣组成的小花儿,并不简单普通,反而有几分属于自己的特色,被如此勾画在额前显得极为独到,也将她的美艳展现得淋漓尽致。额前的朱砂红已经干了,万俟舒不由伸手轻点,顿时间,红色瑰丽的小花在她手下绽放,也衬得她的双手更为白皙通透。见状,万俟舒唇角轻勾,对额前的这朵小花也有些爱不释手:“司临渊,你这手倒是巧的很,不仅会洗发挽发,如今还会用笔在额前点花儿,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被夸了,万俟临渊心情极好,他柔下了声,道:“只要陛下日后细细观察,定会发现臣会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明明是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话,可万俟临渊偏生在“很多很多”上加了重音,万俟临渊一路听下来,总觉他这个“很多”好包括在别的方面,让人觉得有些不正经。“会很多,都会些什么?”
万俟舒挑眉,忍不住嘴快地问了句。万俟临渊并未正面回答,而是道:“因着太多,臣一时也说不清,不过只要陛下细心观察,定能有所发现,臣也很期待陛下能将臣所会之事,一一地探寻清楚。”
万俟舒听后,眸里晕出了几分调笑色:“你倒是心机深重的很,让朕去一一发觉,言外之意便是想让朕将你留在身边许久许久?”
万俟临渊心里是这般想,可嘴上却未这样说,他敛下眉道:“臣不敢。”
“朕觉,你的胆子大得很。”
万俟舒一边轻拢着里衣,一边从巨石上站起,她扯下一旁的披风裹上,顿时就将这若隐若现的风景给掩住了。见此,万俟临渊眸光微黯,心下不免有几分可惜。“叫绿俏拿些干净的衣物过来,朕要更衣。”
万俟舒裹着风衣就站在那儿,风一吹,身上的披风轻摆。随云髻,珠花流苏漫漫,再加上额前的一朵小巧花儿,美得惊心动魄。万俟临渊有一瞬的看呆,可终是应下了,他拂袖走出,这一路上也是遇见了好些人。孤狼望着立于鹅软石小道上,姿态挺拔的万俟临渊时,他的心一跳,转瞬便又怔忪了几下,他深深吸气,整颗心酸涩,眼眶也变得红红。“主子……!”
孤狼终究还是忍不住,跨步而上。“主子,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