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四年前一别,孤狼就未见过万俟临渊一面,也未得到过他的零星半点消息。蛊虫与冰封之法皆是凶险无比,他日日祈祷着主子能够康复,本以为再相聚会难如登天,可不成想,他竟在此时此地终于见到了他家主子。想来蛊虫已经驱散,主子的面色以及精神都很好,全然没有四年前的苍白病态,如今,他就如从前一般,已然恢复到了巅峰,只是站在那儿便如一般出鞘的刀刃,凌厉非常。他的主子风华无双,终于是大好了……“主子。”
孤狼在他身前停下,已经激动到浑身颤抖。激动急促的声音在万俟临渊耳边响起,他侧眸循声而望,一下便对上了孤狼那张布满激动紧张的脸,而他双眸里更是氤氲着雾气和水汽,顷刻便是微红蔓延,瞧着可怜的很。“孤狼。”
万俟临渊与他的目光相对,只是一眼便觉恍如隔世。这四年来,他也没与孤狼通信,如今再次相见仿若隔了层万水千山,总是让他有片刻的恍惚,不过因着日光的微暖,那份恍惚终于还是消散了几分。孤狼倒是未觉两人之间隔着什么,只是激动得难以说话,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似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孤狼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道:“主子,四年不见你的身子可是大好了?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万俟临渊摇头说:“已经大好了,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孤狼听后,便长长舒了口气,就连脸上的紧张色也淡去了些,他道:“如此那属下便安心了,主子你不知道,你离开的那几年,属下真真是担心不已,如今见主子这般面色光润,便什么都好了。”
闻言,万俟临渊面上似闪过几分柔色,原本的那些隔阂终是全部消散,现下再看孤狼,总是多了几分亲切的。“我见绿俏还侍奉在舒舒身旁,我离开的这几年,你们还未成亲吗?”
万俟临渊回想起来,面上忽带着几分困惑来。孤狼听了后,面上稍有红晕闪过,他启唇声音有些低低的:“还未成亲……自四年前象国攻入,北国就陷入绝望之境,陛下将这个烂摊子接手后每日都很辛苦,她不止要批阅奏章,还要想办法再让北国重新走入辉煌,这其中的艰辛即便是属下也能感受到。”
孤狼话语微顿,又启唇道:“可即便艰辛非常,陛下还是用四年时间将原本被战火燃烧的北国打造成如此辉煌模样,甚至于比以往更甚。”
“因着这些年太忙又太艰辛,绿俏又不忍陛下如此,便一直在旁伺候,久而久之婚事也就耽搁了下来,属下什么都懂,便也不急,而即便再难终究还是有熬出头的一天。”
孤狼一下说了很多,也将未成亲的理由说了个清楚,可万俟临渊听在耳朵里,只觉得脑袋里嗡嗡嗡的,似是要炸开了一般。自回来后,所有人都在与他说他的舒舒是如何的不容易,又是如何的艰辛,他自能感同身受,可近日听得这么多,他非但没有任何不耐烦,反而愈发心疼且疼惜。尤其是近日看到舒舒每每伏案于桌案前批阅奏章,明明已近深夜,可她却未睡,一直在批阅着,有时被烦扰总会蹙着眉,只有空闲下时面上才会露出往日熟悉的笑。他每每看着,总是想着夺下她手中狼毫笔,帮她批阅那堆积如山的奏章,可终究又怕怠慢了她便歇了那样的念头。想罢,万俟临渊死死握紧着双拳,黑眸里晕着暗黑,也不知他此时在想些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万俟临渊才终于开口道:“这四年,你们都是辛苦了,现下我回来了便不会再让你们这般辛苦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万俟临渊站于明媚的光晕之中,光芒倾泻而下仿若在他身上镀了一层圣光,而他黑衣飘飘,姿态挺拔,再结合他刚刚说得那些话,总是让人感觉到安心的。闻言,孤狼的眼眶又红了一圈,恍然之间,他又从万俟临渊身上感受到了,比以往更凌厉的风姿。若是旁人,孤狼自然不信,可现在是万俟临渊开口,他在那一瞬便信了。不管是多艰难的事儿,只要他家主子说了,就一定可以。现如今他回来了,他们定能轻松不少。孤狼眸中含泪,随后重重地点了下头:“陛下若听得这些,肯定很高兴。”
想到了万俟舒,万俟临渊面上露出笑意,又与孤狼说了几句,他便离开去寻绿俏。没一会儿,万俟临渊便端着干净衣物,去温泉池找万俟舒。此时的万俟舒就坐在巨石上,双脚伸入到温泉水中,她还时不时用小脚轻拍水面,顷刻双脚上便沾染上了无数水珠,浸润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这双脚就仿佛是用玉雕琢而成的。听得脚步声,万俟舒回眸朝他浅笑,又问道:“可是都拿来了?”
万俟临渊回神,朝她款步走近,道:“陛下所要的干净衣物都在这里了。”
托盘之上有万俟舒常穿的红杉,上面还镶嵌着亮丝线,显得尤为华贵漂亮,万俟舒伸手在红裙上轻拂而过,才不过半晌她竟又开口调笑道:“朕要更衣了,难不成,你还要站在这儿伺候朕更衣吗?”
万俟临渊听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深吸口气,凝下了心神道:“若是陛下应允,臣自然也是可以的。”
想要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仿佛能从他微晃的黑眸中看出些什么来,万俟舒狡黠一笑,嗓音也稍变轻快几分,“司临渊你想得倒是美,朕换衣时的模样还能让你看见不成?”
万俟临渊听后没说话,而是将眼帘轻垂,一副不该乱说话的模样。“你且先退下,待一会儿朕就会来寻你。”
万俟舒眸中仍旧有狡黠浮现,她微微凑近,在他耳边轻说了几句。突然的靠近让万俟临渊一怔,紧接着便有暧昧顿生,也让他的心情又变好了几分。他抬眸点额应是,复又抬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