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临渊未听出她的嘴硬,只是听到她答应了,他就喜笑颜开,便什么都顾不得了。他轻拉住自己的衣摆,眼睑下的一双黑眸里漾出笑意,顷刻变得水光粼粼,他道:“能得陛下的垂怜,臣真真是受宠若惊。”
万俟舒还是想逗他:“既然受宠若惊,那朕便不帮你上药了。”
“别。”
万俟临渊焦急出声:“陛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万俟舒盯着他的眉眼,下巴轻抬道:“自然,朕一言九鼎,既说出自不会食言。”
闻声,万俟临渊不觉长舒了口气,只要不食言那便好了。又见万俟舒许久不动,万俟临渊捏着药瓶的手轻抖,也适时的“嘶”出了声,眉宇也皱得恰到好处,仿佛是扯动了后背处的伤口,疼极了。而他手中捏着的药瓶子,也差点滚落在地。见状,万俟舒关心则乱,竟是忘了像他这般冷硬之人定不会如此矫情。即便四年前蛊虫肆虐,他也能忍下那份疼痛,一声不吭,现下的小小伤口可以忽略不计,又怎会让他如此疼痛非常?反正见他皱紧了眉宇,万俟舒的心就乱了,而乱了后人也就变傻了,就像她此刻一样。她声音微急,面上却仍维持着帝王的威严,她道:“转过身去,朕要为你上药了。”
“好。”
万俟临渊将药瓶交托到她手上后,便安心地转过了身,也因小心思得逞,在背过身时他唇角一扬,露出一抹微深的笑容。“撕拉——”万俟舒一把就将他背后的衣衫撕开。布料被撕扯的声音在万俟临渊耳边响起,他只觉得背上的肌肤被风吹得有些凉,接着,就有一双小手伸来,指尖上还裹着伤药,就这么涂着的时候有些细细密密的疼痛蔓延,再之后,便是清凉如薄荷的感觉席卷在伤口之处。在清凉的近处,还能感受到她微的手指拂过他的肌肤,带起了一连串的酥意,让他心猿意马,逐渐沉浸。他舒服地闭上眼,在心下喟叹,肩膀也不自禁缩了缩。见他缩肩膀了,万俟舒以为他是疼了,就出声问道:“可是朕把你的伤口弄疼了?”
万俟临渊听后,就笑着摇头道:“没有,陛下的手很是轻柔,又怎会把臣弄疼呢?就是觉得伤口处清清凉凉,痛感消失很快,便觉神奇而已。”
万俟舒的手指尖曲卷着,眼眸半眯时言语间也蔓着促狭的笑:“这些药是燕无忧所赠,功效自然不错,而你与燕无忧相熟,竟然不知他研制出的药,有药到病除之效?”
“臣自然知道陵书公子的本事,可与陛下在一起,便再也记不得旁人了。”
说到最后,万俟临渊刻意将声音压低,陡然之间缱绻流转,总是能将人心底的热意勾出。闻言,万俟舒的呼吸骤然一紧,手下的力道也不觉重了些许。万俟临渊眼波微动,适时的“嘶”了一声。听到声音,万俟舒再度回神,嗓音间也有担忧汇入:“怎么了?是朕下手的力道重了?”
“不是。”
万俟临渊垂眸,浓密的睫毛在此时轻轻颤着,他道:“就是忽而觉得有些疼了,但绝不是陛下的问题,是臣的问题。”
万俟舒听后失笑,她道:“那还不是朕下手重了?”
万俟临渊低眉不语,极像是可怜委屈的小媳妇。不多时,伤药已经被完全吸收,如薄荷一般的凉透之意在万俟临渊的肌肤上蔓延,原本红红肿肿的伤口竟是消退了不少,仿佛只在眨眼之际便可让红肿肌肤恢复常色,可见这瓶药的效果是真的好。涂好了药,万俟舒将药瓶放好,道:“药已经涂好,你自己把衣服穿上吧。”
万俟临渊捏着衣襟两侧,黑眸里有碎光晕染,又在日光下明灭转瞬竟是添了几分邪气,他抿着唇,小声地,气弱地道:“是的陛下,可是臣……”话音还未落下,也不知怎么了,万俟临渊刚涂好药的后背竟又有血渗出,鲜红的血珠子顺着肌肤滴落,蜿蜒而下是总有着几分凄惨的美感。万俟舒看了眼,只觉眼前被蒙了一层鲜艳的红,而这红肆无忌惮地染入眼中,叫人难以忽视。她指尖轻颤,呼吸也跟着一窒,下一秒便是开口问道:“不是刚上完了药,怎会又流血了?”
万俟临渊道:“许是刚才想要整理衣衫时,就扯痛到了伤口吧。”
闻言,万俟舒像是窥见了他的那些无耻小念头,她眸中的担忧隐去,很快勾唇促狭道:“如此说来,你是想叫朕帮你更衣?”
万俟临渊摩挲着自己的指甲,眸中黑晕滚滚,可嘴上却是道:“臣不敢。”
万俟舒挑眉,笑道:“朕觉得你胆子大,什么都是敢的。”
闻言,万俟临渊便不说话了,像是默认,也像是不知该如何辩驳,就这么随他去吧。万俟舒盯着他的后背看了几秒,就伸手轻轻帮他把衣衫穿上,一点一点很是轻柔,像是在对待进贡来的珍贵宝贝,只是宝贝是死,人是活,她指尖传递而来的热度总带着几分,让万俟临渊心颤不已,妄念深深。热意隔着衣料,也在一直灼烧着万俟临渊的身心,而万俟舒好似是故意,手指尖时不时轻碰,这般似有若无的触感更令万俟临渊难忍,好似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正当万俟临渊难以抵御之际,万俟舒终于把手放下,调笑道:“往日里都是宫人伺候朕更衣的,可现下竟是朕给你更衣,如此举动你是头一份儿的,可见朕对你的看重,是不是觉得很高兴?”
万俟临渊心下满足,嗓音里更是柔得滴水:“臣高兴至极,此生无憾。”
“就只是这样,便无憾了?”
万俟舒轻佻眉。万俟临渊沉吟:“自然,还想要更多的……”万俟舒满意了,笑而不语。“窸窸窣窣——”彼时,有几道纷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好似有千军万马,他们踩着小道上的落叶,步履焦急着搜寻而来。万俟舒好似知晓了什么,她轻拍衣裙上的草屑,便笔直地站在粼粼小河边,等着那些人的到来。她边等边道:“他们来巡朕了……不过,脚程比朕想象当中要慢些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