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目眦欲裂，却又脑袋空白，一时不知该如何。马夫以及奴婢早已被眼前画面吓住，他们战战兢兢地缩在一旁，并没有要帮娴妃的意思，完全都是些靠不住的。“冷无忧，你不可以这样对本宫。”
娴妃抓住马车的门框，她想要从马车上跳下，可却发觉自己已然腿软到不行，根本无法动弹。可饶是如此，她的一张嘴还是利索的：“连陛下都觉本宫是无罪，你今日若敢伤本宫分毫，陛下定不会饶恕你，届时，你就等着去底下见你母妃吧！”
闻言，燕无忧唇角勾翘，漾开了一道诡谲弧度：“能见到母妃，其实也不错……”娴妃心惊胆寒，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刚想再说什么补救，却发觉剑尖已然近在咫尺，只要再近一寸，她的脖子就会被长剑割裂，届时她就会如先皇后那样，英年早逝。“不——”娴妃叫得凄惨，以为如此便能让燕无忧心软犹豫。“噗嗤——”可当长剑割裂脖颈的时候，鲜血顿时四溅了开来，鲜血喷洒之际，燕无忧面上没有丝毫犹豫和动容，有的只是森寒与冷漠，也有让人悚然的决绝。他刚才是下定了决定，不管何人出现都不会犹豫半分。“咚咚咚——”娴妃死不瞑目的头颅滚落在地，她眼眸瞪得大大，显然没想到竟在转瞬自己的脖子会被燕无忧割裂，而她却无任何反抗之力，就像初生的小鸡仔一般，只一剑下去人便没了。长剑上染着淑妃脏污的血，那些血顺着剑身光滑的表面滑落，燕无忧手持长剑，就这般站着隔空与娴妃死不瞑目的头颅对望。娴妃那双空洞涣散的眼眸里，好似藏着震惊，不甘，还有滔天的怨气。燕无忧看着，心下却无半分害怕之意，他在马夫和婢女忌惮的目光下，步步而去，直接将娴妃的头颅拎起。婢女与马夫看得心惊胆战，尤其是当燕无忧将目光投来时，那种恐惧被无限无限放大着。彼时，燕无忧面上染血，眼神森寒锐利，像极了来索命的魔鬼，婢女再也忍不住，便放声大喊大叫起来。马夫双腿颤抖，当场就尿了。燕无忧只是看一眼，什么话都未说，便提着娴妃的头颅离开。而他手中的长剑，随着他的步伐一直都在滴血，稀疏的一点一滴，竟是能蜿蜒成一条小道……燕无忧一路而走，很快便入了象国皇宫，侍卫们窥见他手中拎着的是什么时，提着的又是什么时，当即便被吓了一跳。又见他面上染血，目光森森的像是修罗，侍卫们颇为忌惮，只是抽出了腰间佩刀摆出架势，其余便什么都不敢做了。燕无忧每走一步，侍卫们便会持刀跟进一步，面上看似警惕，实则却是害怕。也有侍卫悄悄离开人群，跑去向陛下禀明了一切。在抵达御书房时，陛下也已然得到了消息，面带怒意且慌乱地从御书房中走出，而侍卫们也有大部分抵挡在陛下身前，将他护得严严实实。因着被人相互，陛下在此时也渐渐不怎么害怕了。他伸手将挡在面前的人群微微拨开一些，窥见燕无忧手中竟拎着一人头，手中提着一柄剑，面上还染着血，鬼都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陛下看着，也怒了，对这往日里闷声不响的孩子也多了几分忌惮和恐惧来。“冷无忧，你到底在做什么？”
陛下大喝，语气凌厉，怒气冲天：“你难道还想造反不成？”
一国之主最怕的是什么？就是怕旁人来造反，夺位，尤其是夺位的人还是自己的孩子，明明血浓于水，可在皇位面前那份亲情终究还是化成了虚无，如此便也显得分外珍贵，可却也会叫人愈发冷硬无情。如今燕无忧持剑，提人头单枪匹马而来，便让陛下对这个儿子的印象完全颠覆。明明是以往最为温宽容的孩子，说话也不多，可此刻染血模样就像是来报仇的修罗，陛下唇瓣微张，只觉喉咙口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抓着，呼吸陡然间就变得困难了几分。望着震怒的陛下，燕无忧面上全是失望，他掀了唇，嗓音淡漠如风：“父皇所能想到的，便只是造反二字吗？儿臣在你心中，是随时随地都可造反的人吗？”
两声的连问让陛下不知如何回答，可看着染血的燕无忧，他眼中的忌惮未消。答案未得也好似在燕无忧的意料之中，他面上的失望并未加大，反而还如刚才那般淡淡的，静静的，眸中的冷意倒是未曾消除。燕无忧提了提手中的人头，又在陛下忌惮之际，还是将人头丢出，在侍卫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头便已然落到了陛下脚边。陛下大惊，刚想说什么，燕无忧的声音再度传了来：“父皇且看看，这个人头是属于谁的。”
闻言，陛下下意识垂眸，顷刻便与娴妃那双瞪得老大、死不瞑目的眼睛相撞在了一起，那双空洞涣散的眸里好似还掺杂着滔天恨意。陛下被这双眸吓得倒退一步，可再仔细看时，竟是发觉面前的这张脸跟娴妃一模一样，只不过印象中的娴妃是鲜活的，而此刻的这个人头却是灰白的、僵硬的、死不瞑目的。而他分明记得，当时他亲自下令让宫中婢女送娴妃去往城郊的庄子里，又是他命人寻来了马夫，一切一切都是他操持，娴妃临走前还是活蹦乱跳，可现下怎么就……望着眼前这颗人头，陛下下意识再往燕无忧身上看去，嗓音冷硬也满带惊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得这般质问，燕无忧眯着眼刚想硬碰硬，可他忽而眼眸微闭，再度睁开眸的时候，他眸中闪过了几丝妖媚，时不时还有幽光闪过，诡谲非常。而此时，他已然不是燕无忧，而是燕无心。他勾唇，低笑道：“父皇，宫内的那些个人在糊弄你呢！父皇分明下令赏赐娴妃娘娘毒酒一杯，可底下的人竟然阳奉阴违，他们寻了个婢女充当替死鬼，还动用了易容之术，让旁人以为死的人就是娴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