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冷渠墨“你”了半晌,竟是不知接下去又该说些什么,他早就被燕无忧的睿智给吓坏,在他面前,自己即便再做些什么也如无所遁形,全然是些无用功。望着他眸间的惊诧,燕无忧无波无澜,恍若如水一般平静自若:“陛下心里定然觉得窦屏一定能担此重任,或许还觉现下的北国已经是窦屏的了,故此窃喜不以,以为能凭借着窦屏的力量走出这个昏暗的寝殿,是否?”
冷渠墨的心又是紧了紧,一时真就不知该如何说。他就这样趴在被单上,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将自己缩成又干又瘦小小的一团,仿佛只有如此才不会被燕无忧看清自己面上的表情。竟是那般震惊,波澜迭起……冷渠墨死死咬唇,到最后竟也不笑了,只是静默地躺在那儿以此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燕无忧并不打算这么快放过他,他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手指尖,一双淡漠的眸里恍若有幽光闪过,顷刻变得冷凌凌,藏匿着无数锐色。他掀了薄唇,言语间浸染冷意,也仿佛暗藏着嗤笑,他道:“可陛下的这种盲目自信当真要不得,窦屏固然还不错,但万俟舒与战神更不是省油灯,一个小小窦屏又如何能与这两位相斗?”
闻言,冷渠墨动了动身,还是不敢出声。燕无忧望着装死的冷渠墨,又道:“陛下的这番如意算盘该是打错了,不过,陛下长久呆在这寝殿中,消息滞后,想必还不知外头的情形吧,不如让我来跟陛下你说说,我想陛下定是喜欢听的。”
静躺着的冷渠墨猛然瞪大了双眸,他嗓音暗沉如枭,道:“别说,朕不想听!”
燕无忧恍若未觉,他的眸微动,轻启唇道:“不,陛下是想听的。”
冷渠墨紧紧地抓着被单,干瘦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一览无余,他瘦小的身躯不住扑腾拍打,嗓音尖利:“别说,朕不想听,不想听……”直觉告诉他,那并非什么好话儿,兴许还会将他的美好期盼全部毁灭。直觉更告诉他,能驭猛兽的万俟舒定然还有旁的后手,至于战神更是铜墙铁壁,一个小小窦屏可能真的难以撼动他们。现下,兴许已经被抓了吧。可他没听到任何风声,也不知外头到底如何,那就代表窦屏还在与他们周旋,总是有胜算的。只要他不听,他不知,那就一定有胜算,一定有。冷渠墨抓着被单不住呢喃起来,就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一般,以为心中所想便一定都能实现,也不许旁人说一丝一毫的不行。在他心中,什么都是可行。许是窥探到了他的心思,黑暗中,燕无忧的面庞带着不近人情的冷酷,他启唇,低喃:“因着陛下在意,我也在时刻注意着北国的动向,窦屏的确是已经行动,可他,终究还是不敌,还未怎么挣扎就被万俟舒与战神扣押。”
听得这些,冷渠墨的身子颤栗不停,布满红血丝的浑浊眼瞳也跟着爆出,好似惊诧得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