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苏潼指了指合约上面约定的有效期限，“这份合约只签三个月吗？”
“之前我们签的可是六个月。”
寿安郡主温婉地牵了牵唇，双目却适当地流露出她该有的精明来：“苏姑娘，楚京的冬天不长。天气一旦回暖，桂花酒的销量就会逐渐回落，这个期限合适。”
“天暖之后，我们再另外续签合约。”
苏潼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郡主考虑得周到。”
如果不是怕她疑心，寿安郡主应该就想签一个月合约吧？毕竟，寿安郡主为了坑她，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坑完她这笔，以后她们之间再也没有合作可能。“季节更替，时有轮回。天冷到天暖，也不过短短弹指间。单看街道上的树木，什么时候从光秃秃又变回枝头满绿就是。”
“这人心却不一样，心冷了——想要再捂热，那就难了。”
“郡主，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寿安郡主心里有些许惴惴，苏潼是不是看出什么？要不然，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怎么听着有几分含沙射影的味道？她默默在心里快速将事情回想一遍。不会的，她做事一向谨慎，苏潼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她。“有道理是有道理。”
寿安郡主已经在合约上签好字，“不过这不太像你，苏姑娘。”
苏潼眉梢略挑：“不像我？”
“你不是悲秋伤春的人。”
寿安郡主笃定道。“郡主看起来似乎挺了解我？”
苏潼也签了字，跟她交换合约，似乎对这个问题倍感兴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寿安郡主脱口而出：“苏姑娘是个务实的人。”
“务实吗？”
苏潼摸了摸脸，甜甜地笑了起来：“我觉得自己挺感性的呀。”
寿安郡主不解：“感性？”
“合约签好了，郡主你过目一下，看可还有错漏之处？”
苏潼适时将合约递过去，顺便终结这个话题。错漏是没有了。寿安郡主看着新鲜出炉的合约，心里浮上隐约的快意。只需要等一个月，一个月后，她就可以从苏潼手上拿到十倍的违约金。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也当是为林雪宜出一口恶气。合约签完之后。苏潼的心思就放在了与寿安郡主合伙坑她那位“伙伴”身上。对外盯人一块，一向由天冬负责。这日，她向苏潼禀报道：“小姐，除了咱们的人，果然还有人在周边大肆抢着收购桂花。”
“而且收购的日子已经不短。”
苏潼点点头：“这事一点也不意外。知道对方是谁了吗？”
既然跟她打擂台，抢她生意又联合寿安郡主坑她，想必是个熟人？“小姐还真猜对了。”
天冬道，“还真是个老熟人。”
苏潼说了个名字：“诚王妃白晓碟？”
天冬竖起拇指：“小姐真乃神人也。”
“这算什么神人。”
苏潼不以为然道，“我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消停。”
“她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让寿安郡主把林雪宜嫁进昭王府；一计不成，她不甘心失败，自然还会继续利用寿安郡主生事。”
“真不用太意外。简直一猜一个准。”
天冬不太懂白晓碟清奇的脑回路：“小姐，诚王不是一直想拉拢你和二公子为他出力吗？”
“诚王妃专门在背后扯后腿算怎么回事？”
苏潼默了默，说了句公道话：“白晓碟……站在诚王妃的立场，她也没有专门扯后腿。”
天冬懵懂地看着她：“拼命得罪你和二公子，这还不算扯诚王后腿？”
“咳，”苏潼笑了起来，“因为她比诚王眼睛毒。早就看出来我和夏明枫不会真心投靠诚王。”
“她这是拉拢不成，就想干脆把我们给灭了。”
“不过我和夏明枫不是无名小卒，她没办法一下子拍死；只能用迂回的法子。”
“可惜你家小姐我不是省油的灯，我哥也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她努力那么久，一点成效也没有，大概心有些慌；所以行事上，就未免失了准头。”
天冬：“……”哪有人把自己形容成不省油的灯？“小姐，”天冬汗颜了一会，才想起正事，“她跟我们抢桂花，不会真有法子也造出香精来吧？”
“要是她没有造出香精，”天冬顿了顿，觉得自己像走进迷障一样，什么东西都看不清，“她是拿什么来说服寿安郡主跟她合作坑小姐你的？”
“桂花酒那么赚钱，寿安郡主不会傻到跟银子过不去吧？”
提到这个，苏潼脸色便冷了冷：“白晓碟确实拿到香精，不过不是她自己造出来的。”
“她不是想办法仿造蒸馏器吗？”
“她自以为提纯香精是件很简单的事。”
随即混个人进工坊，观察学习一段时间就行。天冬眨了眨眼，傻了半晌才回过神：“小姐的意思是，她让人从咱们的工坊顺了几瓶香精出去，然后拿着我们造出来的香精去糊弄寿安郡主？”
苏潼笑道：“白晓碟这个人很自信。她觉得我能做到得的事情，她肯定也能。”
天冬有些忿忿：“她哪来那么大的脸？”
“偷窃别人的东西，还腆着脸当是自己造出来的。”
“她脸大不大我们不用管，只要她技术没到家；就算偷窃，也不过徒有其形，也不知内核。”
苏潼一点也不担心提纯香精的方法会被人学了去。白晓碟真以为她的工坊不设防，那就大错特错。“青黛，”即使知道挖坑的人是白晓碟，苏潼也不能掉以轻心，“让你查工坊那边的事，查得如何了？”
“小姐，奴婢查了几遍；顾商与顾佳没有问题。”
苏潼失笑：“嗯，我也猜到他们不会有问题。”
这时代的人，只要心理正常三观不歪；一般都重诺重信重恩情。她对顾商顾佳兄妹，说句托大的话，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如果没有她，顾佳早就没命了。“蒸馏器呢？那个要紧的东西检查出什么毛病没有？”
苏潼不相信白晓碟会没对她的东西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