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铺着汉白玉,殿内的云顶上檀木作梁,水晶玉璧和夜明珠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为倒影。只不过看不见屋内有人,门口的士兵做了个请的姿势就不再动,两人对视一眼便走进去。只是花朝想要跟上去的时候被挡在了门外,待两人一踏入,沉重的殿门就此合上。踏足进入她才看清楚两旁站着柔美乖巧的侍女,她们统统两手偎在身前低垂着脑袋等候吩咐。何青欢被许祁渊牵着手,两人顺着她们的指引往里面去。这个功夫,她将大殿看了个遍。房间四角立着很大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整个大殿因此通亮。在这时,走过屏风眼前的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琴音乍起,有人在后方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侍女离开,何青欢知道这纱幔背后的人就是王府的主人,楚王爷。这几日她没有闲着,也去打听了一番这个王爷。他是收养来的不用说了,而且还娶了尉兰芝公主,两个人在一起一年未到就分道扬镳,这位王爷从此就去征战杀场,让现在的皇帝得以有个太平盛世。可以说他是太子登基路上的一个眼中钉肉中刺,因为楚王得到了皇帝的信任,如今的手上拥有兵权非常大,几乎可以说是一手遮天。朝野中许多人都在提防着他的突然篡位,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整整十年,这个楚王除了上阵杀敌就是花天酒地,他甚至根本就不想回到京城。而在传言中说他在找一个人,一个孩子,听说是他逃跑的王妃的孩子。不过楚王好像对此事并不热衷,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再没人提起,或许偶尔八卦声一两句也很快被人否定。因为这个男人极其的冷血,万千花丛过,片叶不沾身,家、战场、青楼好像都成了他的三点一线,因此朝野之上算是没有了他手握重兵的反对声。所以刚才在屋里看见黄沙漫天飞听到的铁蹄铮铮踏响的声音,就是他打了胜仗归来时。她估摸着一算,这个王爷也有三十好几了不仅能上阵杀敌居然还打了胜仗,那还真是个能人。感叹了一句,琴声也戛然而止,留下凄凉哀婉的余音绕梁,不是因为结束了,而是一根琴弦崩掉,坏了整首曲子。这是一首“凤求凰”。她不禁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久经沙场舔舐刀头血凉的冷酷男人弹出这般曲子。许祁渊明显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闪烁然后扭头对上了她的目光。琴声断,整个大殿又安静下来,一个身影从帘幕后方站起来,他的袍子宽大威严,随着人脚下步伐走动而轻微扫地,带起劲风。帘幕被掀开,一双骨节分明又遍布着粗糙伤口的手掌出现,就是何青欢看见都有些僵硬,这样的伤口深深浅浅,一定是不同的时间反复受的伤。男人很高,足足有一米八五,身材修长,许祁渊接触到他的那一刻忍不住浑身一震,震惊得无以复加。这个男人乍一看上去同他自己有六分相似,如果说那其他四分的不同,一分的沧桑三分的嗜血目光。就算两人再相似气质也绝对不同,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心狠手辣。何青欢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那里有一道非常浅的伤疤,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但能和许祁渊有着这么相似的人,总归还是丰神俊朗的。他从两人面前走过,还道了句跟上。何青欢抬脚跟过去,许祁渊却没有动,她疑惑的转头看他,看见他脸上闪过挣扎,一下明白过来,看见这么像自己的亲人,他的思绪一定很混乱。摇了摇衣袖,何青欢示意先跟上去再说。“嗯。”
应了一声,许祁渊终于挪动脚步。楚王并没有走多远就停了下来,不过殿内就完全不是刚才梦幻似梦的场景了,而是一个书房样式的房间。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几个巨大的书架隔开了房间,在上面放着名贵的花瓶,有的放着几本书画。他坐在了主位上,抬手示意两人也随处坐下。这期间他除了两个字“跟上”以外没再说过其他的,何青欢这下算是知道楚昊和许祁渊话少的原因了。一个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一个是基因太过强大。何青欢和许祁渊随处坐下之后,就有人奉上茶水,冲着馥郁的茶香她就知道这是龙井,不愧是位高权重的人如此稀有的东西都能请客。不过茶水再*,何青欢也没有碰,许祁渊也亦然。上位的楚王看见两人的动作也没说什么,而是将自己面前的换到何青欢前,端起来就饮了下去。两人见状也不好再躲。都端过龙井茶品味起来,只是喝着水的眼睛都没有离开坐在上位的男人。楚王好像并不在意,他看了看两个人,最后视线停留在许祁渊的身上,仔细的盯着,不错过一寸地方,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什么。而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心中的失望有多大,没有,哪怕一点影子也找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连同那个人的模样都要忘记了。现在唯一的念想都没有了,恍若窒息的感觉侵袭而来,占据着这一刻他的大脑,楚王放弃的收回目光,撑着脑袋的手揉了揉额头,另一只手挥了挥让他们退下去的。两人摸不着头脑的对视一眼,还是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刚出门就有侍女带领着他们离开这偌大的世间享福。出了大殿那种压抑的气氛尽数散去,两个人都不自觉的松了口气,严肃、阴沉、神秘集齐一身的男人带来的压迫感。何青欢有些猜不透那个祁渊的父亲到底要干什么,他们就进去喝了杯茶参观了楚王的大殿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