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凤宫中传来消息,明日的选秀照常进行。”
云晞颔首,示意自己已然明了。暂不提凤君卿的心思如何,哪怕是为平衡朝堂,也是时候该选秀了,后位若是空虚太久,亦甚不妥。“主上……是否需要尽早递上您的名帖?”
风歌站立的身姿如铁,说到这句话时那身形却是僵了一下,不知是否将它说出口。不过想到云晞无论怎样行事,背后都有深意,因此他在停滞了一刹后,还是问出了口。“风歌,你说是轻易得到的东西值得珍惜呢,还是苦苦期盼后,方在最后关头得到的东西值得珍惜?”
云晞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笑着反问。只是那笑在唇边一直扩散到眼瞳时,便多了一丝捉摸不定的味道,好似无奈又好似讥嘲。“主上英明,可需属下前去转告王爷?”
风歌垂首,姿态谦卑。眸光却是明锐锋利,如一柄绝世宝剑剑锋深掩。“王叔,他亦不简单,想必比我想到的还要多,又何须提醒。”
风歌听闻此言,悄无声息地退下了。云天晋作为能够令先皇甍前托孤之人,又岂能称得上简单,确实不需要主子提醒,便能处理得很好。而风歌退下后,云晞却没有回房,而是独立于院落之中,负手望天。此时,星辰浩瀚,月光如水,平静祥和地一如碧湖,无风无浪,无波无澜。不过就不知明日过后是否还能如此的平静……翌日,正如风歌所禀报的那般,皇榜昭告天下,言凤皇欲择良家子进宫。一些达官贵族早已得到消息的,一听闻皇榜已放,便急急地递了名帖。而一些今日才知道的,哪怕人在偏远处,亦昼夜不停地用快马递上了名帖。这些家族都渴求着族中贵女能得到那个人的宠幸,自此连带着整个家族都能富贵显达,一步登天。有人为求富贵送女入宫,也有人惶恐自己的爱女,进了那修罗场,自此再无相见之期。便也急急地为自己的爱女觅佳婿,哪怕不嫁,亦要先定好了婚约,来回避这一场选秀风波。这一场席卷了整个凤临的忙乱,除了无适龄女子的家族外,怕也便只剩下了天相府能超然于乱流之外,依然维持着昔日的淡然。便好似石子入了汪洋之中,除了入水那一刹的响动,便再没有了波澜。不过最超然的,却偏偏是这场选秀的目光聚焦之处。此时凤临明里暗里,最有权势的两个人,都看向了这里。只是二人的意见却相驳,一人渴盼她参与,一人却渴盼她远离这场风波之中……“冯喜,此次的选秀是谁负责的?”
凤君卿上完早朝之后,才批了几本奏折,便放下了手中的朱笔。他只觉得今日自己心浮气躁,竟是无心政事。哪怕强逼着自己批了几本奏折,还是静不下心。“启禀陛下,此次选秀应是太后娘娘负责的。”
“母后向来虔心礼佛,还是莫让这些事情扰了她的清修,传令下去,此次选秀便由朕亲自过问吧。”
凤君卿略思索了一下,便揽过了此次选秀。“老奴遵旨,这就去办。”
冯喜虽然有些不解,一向不理后宫事的凤君卿,怎么会突然热衷起了选秀,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是陪伴了两代皇帝的老人,自是知道有些该问,有些不该问。待冯喜抱了一大堆名帖过来以后,凤君卿才微微皱起了眉,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况且这还是经过礼部筛选过的。“冯喜,你先找找吧,看看其间可有……天小姐的名帖。”
冯喜听到此言,眼里迅速有一丝矛盾闪过。他虽被云晞收买,却也算是看着凤君卿长大的,见他已然踏入了别人的圈套还不自知,也不由得有点凄伤。“陛下,此间并无天小姐的名帖。”
冯喜在仔细地看了半天后,方说出了此话。听到此言,凤君卿的眼眸中迅速划过一抹黯然,虽极力掩饰,到底难掩失望。不过想到还有两日多的时间,他才强自按捺了此刻焦躁的内心。原来他也会有因为一个女人而这么急躁的时候,到现在他若是还自欺欺人的话,也枉费了在皇宫生活的这么些年了。“然,天相府可有何异动?”
此时的凤写意亦有着和凤君卿一样的忧虑,不过他担心的就是云晞递了所谓的名帖。“回禀少主,天相府目前没有任何要递名帖的动静。”
写意听闻此言,微微颦了眉,他自是知晓哪怕现在不递,也并不意味着接下来的日子,她就不会参选。这般的担忧思虑真不像他,偏偏因为那个人是她,令这一切都有了可能。“密切关注天相府动静,若是……速来告诉我。”
谢然听闻,亲自前去相府盯梢了,他明白这件事在凤写意心中的地位。虽然现下他轻描谈写,但若真的发生了,只怕他们也没什么好下场,少说也要陪练很久。更何况,他们少主看着虽然不在乎一切,但他真正开心的时光却也没有多少……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亦不短。不过在有心人的眼中,这三天却充满了矛盾。他们既想早些知道答案,却又害怕那个答案不合他们的心意,能迟些到来。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样,三天转眼就过去了……“冯喜,还是没有天梓小姐的名帖吗?”
凤君卿的声音已经带了一些失望,他这几天一直在关注,自是知道一些,却还是想知道一个确切的消息。“禀陛下,天梓小姐的名帖和画像还是没有呈上来。”
冯喜这几日都不知道,回答了多少个相同的问题了,但是只要凤君卿不停止发问,他就不能停止回答。有时候,他都想告诉眼前人,名帖必然会到,却是话到嘴边时,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眼见得离最后的期限越来越近了,凤君卿眼眸中的火也一点点淡了下去。“原本就不该抱什么期望的,为什么所有的人选的都是凤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