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今后,无奈之下,云晞也只好下了封口令,令他们不准将云萱绝育之事说出去。其实太医们虽说得肯定,但却也不能排除巧合的出现。毕竟无法怀孕只是代表机率甚小,而不是绝无希望。莫说他们不敢如此断定,便连她的师父来此只怕也不敢妄下断论,言云萱真得毫无怀孕的可能。云晞低头凝视着襁褓中的幼儿,也不看“玲珑,这边诸事已定,你可以将长乐公主送回去了。”
这般从密室里抬来抬去委实麻烦,但云晞凡事都追求尽善尽美,为了逼真,却也只能麻烦一回了。纵使演戏演得再好,总还会有些缺陷,更何况她寝殿的条件,远远优过云萱所居甚多。只是今日之事后,此处却是要历经一番大清洗了。“你们可以退下了,对外只消说朕产下一子。倘若他们问起朕,便说朕产后血崩需要静养恢复,暂不接见任何人。”
云晞说完,殿内众人就诚惶诚恐地鱼贯退了出去,只余一个一早就找好的奶娘留了下来,小心地自云晞怀中接过了,嗷嗷待哺的孩子。而那些退出去的人,此时心里却无不深埋着恐惧。什么事情是该知道的,什么事情是不该知道的,他们心里都有数,今日之事无疑是最不该知道的皇室密辛。他们不知道云晞会不会动手灭口,但却都坚定了要辞官回乡之心。此时能求得也就是祸不及家小,至于自身的安危,在知晓这内幕之时,就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了。因此当君卿问及云晞的情况之时,他们除了说她交代的话外,任君卿再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肯多言。他们想得是祸从口出,而君卿想得却是云晞情况危急,故太医们不敢多言。此种情况下,他自是顾不了那么多了,绕开侍卫的阻碍,推开殿门,就向里面冲去。“陛下,凤皇陛下你不能进去……”原本坐在座椅上,带着笑意看着不远处孩子的云晞,听闻这喊话声,微微颦了眉,但时间不容她犹豫,听到愈发接近的脚步声后,她也只能不甘不愿地快速向着染满血污的床榻行去。因此在凤君卿快步行到内殿之时,看到得就是云晞面色苍白,躺在血污中的情景。见此状况,饶是他早已有心理准备,还是揪心地屏住了气,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向其靠近。而在听到床榻上微弱但存在的呼吸时,他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在此刻散尽,竟是连一步都迈不出去了,直到此刻,他才只能不甘心地承认,他早就沦陷,而且陷得程度,已是深到无法自拔。而正是因这突然的明悟,才让他有片刻的恍惚,乃至过了不久,他才发现云晞其实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他。“你感觉怎么样了?”
一言出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柔和,但云晞不是木头人,她自是听出了话语中含着的深情,只是她不知如何反应,只能垂下眼帘静默不语。君卿等云晞的回答等了半天,却依旧没等到,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他想到他们二人的关系,也只能自嘲一笑,装作无碍,继续说道。“……你不说想必是还好,那我也就放心了。接下来的一月,你勿要操劳正事,以好好静养为先。至于一个月后,晞儿,你我便大婚如何?”
云晞一怔,随即想到反正迟早要成亲,既然他要早些,那便随他好了,也没多想就点了点头。而君卿见她点头,虽明知很难有真意,却也觉得欢喜,知晓她此刻需要静养,未曾多呆便离开了大殿。而对于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孩子,他却连看都没看到,甚至未曾知道他的性别……而云晞在君卿离开后,却并没有马上离开沾满血污的床榻,相反她躺在上面,望着精心刺绣的帐幔出了一会儿神,她有些搞不清君卿到底所为何来。若说是为了看孩子,可他偏偏连一眼都没有看向孩子方向。若说是来看她,似乎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但这又让她情何以堪。她颦眉出神,奶娘自是不敢上前打扰,因此直到玲珑回来,发出一声惊呼时,云晞才从走神的状态中清醒。“朕无碍,你毋需担心。转移过程定有颠簸,她身体如何?”
云晞知晓玲珑惊讶的原因何在,不过她自己倒是不以为意,反先问起了云萱的情况。只是她故作轻松,玲珑却是难得板起了脸,不依不饶。“陛下何必说其他人,属下出去前明明见你气色还好,如今却面色苍白,陛下难道就这般不关心自己的龙体吗?”
云晞听得玲珑的抱怨,也略显尴尬。方才凤君卿闯进来,她为求逼真,硬是用内力将自己生生震出一口血来,脸色苍白便是因受了内伤,却不想被玲珑眼尖地发现了。“朕一时情急,所行却有不妥,不过所幸受得内伤并不是很重,调养几日便好了……朕欲与凤皇一月后大婚,既然你回来了,那还是尽快下去安排吧。”
云晞见玲珑依旧面色不善,也只能装作无意,将话题转变。果然玲珑听到这话,虽依旧有些不甘不愿,但还是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只好退下前去安派诸事宜。一个月后,又是大婚又是孩子满月,她也确实需要现下就去准备了。“陛下,今日可要沐浴?”
玲珑见云晞脸上露出不耐之色,便知她这近一个月来不沐浴,委实有些难受。而她伴在云晞身边多年,自也是知晓她微有洁癖,近一个月来不沐浴对她犹如酷刑。玲珑自问亦是爱洁之人,这一月来,她在旁看着,都甚是难受,而连她都如此,更遑论在洁净上,较她还胜上一筹的云晞了。也是因此她才会心生不忍,出言相询。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云晞听闻此言,却并没有舒一口气,相反她的脸上还现了一抹苦笑。而云晞也确实无奈,玲珑不说还好,一说她愈发觉得全身无一处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