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中的东垣一听,也是被褚司劭的话吓了一跳,他看了看七殿下,又看了看自家徒弟,眼中闪过了几丝微妙的光。还不等他问二人的关系,便察觉有一道带着寒光的视线向他投来,紧跟着,褚司劭便上前,将平茵拉走了。东垣摸了摸下颌处的青色胡茬,将想问的话俱咽了下去,不过,七殿下原来也有如此行色匆匆的时候,还以为他向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呢。且说那被褚司劭拉出去的平茵,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褚司劭的马车前。“上去!”
褚司劭话音中带着几许命令。平茵蹙了下秀眉,“七殿下有什么话是非要到马车里才能说的?”
褚司劭的脸色更沉了几分:“你是自个儿上去,还是本殿将你丢上去,选!”
察觉到这位爷面色确实不虞,连话音都沁上了几许寒意,怕是一会儿真的要炸毛。罢了,小女子能屈能伸。平茵脚步一转,踩着小凳子上了马车,身子刚钻进马车厢里,褚司劭高大的身影便覆了上来。面向褚司劭时,褚司劭已全然堵住了她的退路,双手更是撑在她的身侧,将她圈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二人的距离在此刻也是极近,哪怕在有些幽微的环境下,平茵似乎也能数清他微翘的睫毛,能从他黑曜石般的眼眸中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平茵呼吸一滞,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两分。似是看不得她避着自己的样子,褚司劭虽未靠近,可问出的话却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平茵,你最好能跟本殿解释清楚,你是如何认识的东垣,又为何会在这个时辰跑出宫来、来到他的府邸?”
褚司劭本刚用过晚膳,便听得东风来禀报平茵出了宫来了东垣的府邸,本着要问清楚她与东垣的关系的目的及验证昨晚听到的墙角,褚司劭想也不想便直奔东垣的住处。开门见到平茵与东垣的举止又甚是亲密,又想起昨晚他一说愿意对她负责她就溜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胸口就莫名觉得有些堵,心想她不拿出个解释来,他今晚是绝不能放她走的了。平茵找东垣学功夫本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只是没想到褚司劭冲过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竟只是为了问这?平茵扁了扁嘴,如实告知:“是我家陆公公从中牵线搭桥引我与东垣大人认识的,我想学防身的功夫,东垣大人愿意教我,所以如今他是我师父了,这个时辰,徒弟找师父学功夫,有什么问题吗?”
临了还反问一嘴,以示褚司劭的表现是多么地大惊小怪。“你家陆公公?”
褚司劭剑眉蹙起,莫名对这个称呼也有点不爽是怎么回事?平茵歪着头看他,对这个称呼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你喊得倒是亲密,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他的房中人了!”
褚司劭哂笑,不过很快话音又一转:“不过,你竟能说服东垣收你为徒?”
这倒是让他觉得有几分惊奇和疑惑,毕竟东垣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木头汉子,她能说动他,怕是费了不少力气?不想平茵却耸了耸肩,似是读懂了褚司劭困惑的眼神,“放在平常人身上,师父怕是不会答应的,可架不住我嘴皮子厉害啊。”
说着,平茵浅浅咬了一下下唇,绽开一个自信的笑。褚司劭眼神微动,她的这番说辞,似乎无所挑剔。毕竟她的嘴皮子,他也是领略过的。“有那么多人可选,为什么偏偏是东垣?”
若平茵真的如她所自陈的那般认识、说动了东垣,那他倒也是信的,毕竟陆千,虽然是个阉人,但能坐到这个位置,多少也有几分人脉和本事,所以能帮平茵与东垣牵线搭桥,倒也不足为奇。只是他更好奇,为什么偏偏选中的是东垣?毕竟他与东垣有交情,这在宫中其实不算甚么秘密,她若是想借着和东垣打好关系来达到与他也打好关系的目的,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昨天晚上他也听到了,平茵如今在皇后娘娘面前还算得脸,若是她真的一面在自己面前说她从未蓄意接近过自己,一面又暗中与他交好的人打好关系以此达到蓄意接近他的目的,那他真的会觉得讽刺。平茵不知道褚司劭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只感觉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像是黑夜中盯着猎物的狼那般泛着幽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