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宇文唳想前往西南,不想主动请缨,如果皇帝派他去,他治理好坏,少些诟病。
来到济世堂采买药材。“妤小姐有何吩咐?”苏映妤指着药方,“照这个抓。你们主子呢?”
“王爷在皇宫。”
原来济世堂是宇文唳的,那么苏府的人买什么,她自然都清楚,这也是屡次识破柴氏奸计的原因。
济世堂,可是什么都敢卖的。 回到苏府,迎面撞上苏慕。苏慕道:“姐姐又去采买药材了?”“药房里的有毒,当然要重新买。”
“姐姐,你教慕儿弹箜篌吧。”
苏慕笑着,那笑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是又什么都有。
“呵,你倒是活跃起来了。”“大仇得报,慕儿当然要好好活着。只是姐姐,柴氏害你,有一事你为什么不说?”
苏映妤淡淡道:“何事?”
苏慕贴着苏映妤的耳朵:“柴氏把你送至青楼,姐姐莫非忘了?”
苏映妤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已经明白这个苏慕不简单。 苏映妤挑了挑眉,“妹妹知道,姐姐如何回来的吗?”
见苏慕不语,苏映妤了然。苏慕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可宇文唳做事周密,这件事怎么会让旁人得知?一个可怕的猜想出现在苏映妤的脑海 那就是苏慕极有可能是宇文唳用来制衡自己的。
片刻,苏慕道:“那姐姐承认青楼之事了?”“我即便不承认,你会信么?”
苏映妤与苏慕弹着箜篌,这时老夫人和苏弘来了。 祖母与父亲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对外宣称是柴氏害老夫人未果。这让苏映妤有一丝感动。 “大哥还在祠堂吗?”
“嗯,妤儿要去西南瘴疠之地?”
“祖母如何得知?”
“昨日秦国公到访,妤儿,此去凶险,你真的最好准备了吗?”
“苏家食朝廷俸禄,救万民于水火是妤儿分内之事。”
“姐姐真是贤德。”
这时一阵风吹来,似乎是从梳妆台吹来一张纸。 苏弘看了看,满脸震惊:“这……这是怎么回事?”
苏映妤一看竟然是淫词艳赋。想必是苏慕的奸计。“姐姐,你的房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苏慕满脸不可思议,“这是谁写的?姐姐早些跟他断了才是。”
“本王写的,你有意见?”
众人一惊,不知道什么风吹来玄翊王。
“拜见玄翊王。”“老太太年纪大了快免礼。”
“王爷莅临,有何贵干?”
苏弘忙问道。
“苏大人,你家有多少粮?”“王爷这是何意?”
苏弘心惊胆战。
“听闻苏家购得一大批米粮,苏大人不会不知吧?”“这……”苏弘看向苏映妤。“回王爷,是臣女买的,家父并不知情。”
本以为很谨慎,没想到还是被宇文唳发现了。
“本王想借粮。”苏弘哪敢不答应,“能借王爷粮,是臣的荣幸。”
这时候苏映妤想谈条件都没法子了,宇文唳简直是个老狐狸。
不过这样才能让宇文唳觉得自己很有作用,苏映妤认为自己是比苏慕强的,就算苏慕确实是宇文唳用来牵制自己的。 “苏小姐有意见吗?”“臣女不敢。”
苏映妤无奈。
宇文唳是个危险的人,苏映妤如果能在西南立下功劳,一定要跳下宇文唳的贼船。 “父亲,妤儿不该擅作主张。”“妤儿,你花哪里的钱?”
“我做药往济生堂送,赚了一笔。”
“这个玄翊王咱们可惹不得。”
“父亲,妤儿知道了。只是,王爷拿走,可就要不回来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万一那活阎王对咱们不利可就……” “好了父亲,时候不早了,该带着祖母休息了。”
待二人离开,苏慕开口:“姐姐好手段,竟然勾搭玄翊王。”
“妹妹写得一手好字,诗作得也不错。”
“姐姐走得放心吗?”
“我自然能勾搭上玄翊王,自然能走得放心。”
跟宇文唳要几个暗卫,宇文唳怎么会不给。 苏慕转身离去了。 马车里,一身玄袍的男子闭目沉思着。 “爷,我们拿了苏映妤道筹码,她会不会使手段报复?”
“她还得倚仗本王这颗大树,她若敢,本王剥了她。”
离京那日,马车悠悠前行。 “小姐,如云第一次离开京城。”
“如云放心,我们很快就能回去。”
苏映妤修长的手掀开帘子望了望山路。“元昭,王爷还没有赶来吗?”
“我家爷还有别的事情要办,晚上才能与我们汇合。”
“小姐,你问他干什么?奴婢怕……” “怕什么,他又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可那活阎王可是奉旨……不知道多威风。”
如云嘀咕。说是奉旨,其实不知道得了多少好处才去的。
苏映妤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从他那里掠走的米粮,不知道卖了皇帝多少银子,又因为她,皇帝下旨让他远赴西南,钱有了,面子有了。宇文唳自然感觉苏映妤有着无上价值。 暮色渐至,行至驿站。苏映妤刚刚就寝,宇文唳破窗而入。“为何总是走窗户?”登时闻到一股子血腥味,苏映妤忍不住干呕。
“孕吐?”“王爷休要胡言!”
“你忘了你与本王在青楼做过什么?”
宇文唳玩味地笑着。他没有进去的意思,而是放了一封信便要走。
“慢着。”苏映妤递给他一瓶药和一盒香,“把药拿着,用香料好好洗洗。”
“嫌弃本王?”
苏映妤不语。“快看看信,秦汐的。”
苏映妤道:“不急,嘘寒问暖而已。”
“你还是看看吧,你若不上心,秦小爷可要伤心了。”
宇文唳走了。 信中说秦汐也想像宇文唳那样保家卫国,于是也入了行伍。看似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其实是多年挚友,明面上频频较劲,实则“暗通款曲”。这个宇文唳真是死要面子,求朋友办事都不好意思。 行至蜀关,哀鸿遍野。活人和死人混在一起,还有染病将死的,奄奄一息。 一见这对车马,流民蜂拥而上去讨饭。车马几乎无法前行,行至余江城外,难民已经堵死了城门。“王爷,告诉他们捂好口鼻,以免染病。”
“元昭,带一队人把死人拖到一块烧了!”
“爷,这样不好吧?”
“叫你去你就去,都把脸蒙好了!”
宇文唳厉声命令。身着黑色劲装的一行男子强行挤入人群,拖走流民的尸体。
不出所料,宇文唳的人与难民起了冲突。 “不准带走我娘!”“你们干什么!”
“我的女儿……”“仗势欺人的狗官!”
哭喊声不绝于耳,场面乱作一团。
“你们若是再闹,快死的也给本王烧了!”难民自然抢不过宇文唳的手下,宇文唳的人十分麻利,不一会便把人集中拖到一片草地。车马缓缓前行,宇文唳不顾撕心裂肺的惨叫:“你们若有一个敢混入城门,你们那一堆都得死!”
于是车队迅速入城。
余江县县吏纷纷行礼,“拜见玄翊王殿下。”宇文唳什么也顾不得,径直往城墙上走,苏映妤紧随其后。县令也只得边跟着宇文唳,便禀报情况。
宇文唳居高临下,嘹亮的嗓音在茫茫绿野回荡。“你们都给本王听好了,若是听从本王安排,有饭可吃,有药医病,若再生事端,别怪本王刀剑解决,以儆效尤!”城内城外皆是哀鸿遍野,哭泣、痛苦哀嚎。 “王爷,先煮一锅粥吧。”
苏映妤道。
宇文唳对着元昭使了个眼色,元昭便去了。“若想活命,别阻碍粮食入城,本王承诺在城门外施粥!”苏映妤行走在街上,在侍卫的保护下,替几个人把了脉,问明症状后回到了余江府。 苏映妤简单洗漱,便调弄了几桶草药水,如云一盆盆端给侍卫。 “如有身体不适,立即禀报!”
“用这些药好好洗洗,你们方才与难民周旋,小心染上病。”
从余江府到城墙,相隔几里。戴着白纱斗笠,优雅尊贵的女子走在长街上,看着沿街流民。 “她染病了,带走吧。”
苏映妤指着地上的妇人。“带我娘亲去哪?”
小孩急了。“放心你母亲是轻症,等治好她,你就能再见到她了。”
苏映妤挑开妇人手上的脓疮,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果然与羿国有关。 上一世花心思研究过,有一个方子,但是药材太普通,没有奇效,总感觉缺少一味引子,不过用来预防也未尝不可。 “苏小姐,又死了好多人。”上一世双手沾满血,害了不少无辜的人。这一世看到人间疾苦,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元昭,麻烦留一具尸体。”
“苏小姐,你要那个干嘛?”
“不研究死人,如何救活人?”
“苏小姐,属下不敢自作主张。”
苏映妤没说话,转身便要离去。“等……等等,苏小姐,我做便是,苏小姐想要,爷肯定不会阻拦。”
白纱下美丽的面容笑了。
回到余江府,苏映妤提笔写下药方命人煎药,是给街上的流民服用的,可缺乏药材,只有一碗药,于是苏映妤将药倒入粥桶里。 “小姐,这会不会太苦了。”“饿极了的人肯定会吃。”
宇文唳还在与县吏商议如何治灾。 院子里,苏映妤看着笼子里的巨犬。三条巨犬狂吠着,宇文唳等人闻讯赶来。 “苏小姐,你竟然有雅兴在此豢养恶犬。”
县令呵斥道。
“谁的主意?”宇文唳问道。
“元昭跪在宇文唳面前,是属下自作主张。”“王爷,是我。我想用它们试药。”
苏映妤道。
“不成功怎么办?”“不成功,王爷剥了妤儿。”
宇文唳冷笑着离开了。 县令有被震慑到,这个玄翊王果然是活阎王。 夜晚,三条恶犬撕咬着那具尸体腐肉的腥臭让人作呕,脓血淋了一地,不堪入目。 “这人真可怜。”
元昭道。他跟着宇文唳战场厮杀也从未见过此等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