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弘听闻此事匆匆赶来。
凝玉阁药房里,陈大夫捻起药渣嗅了嗅,又按照药方所写一一核对。"这几味药材里都有不同剂量的夹竹桃粉,这两份药渣一份有毒,另一份没有,但是两个方子里却有重叠药材,奇怪。" 苏映妤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一包包药物,道:"陈大夫,给祖母喝的药上个月就分装好了,陈大夫可以一一查看。“ 众人心里有了几分了然。这时苏映妤娓娓道来:”青念,我骗了你,我根本不曾给祖母重新配药方。而房间里留下的方子是给母亲的。给祖母煎药,根本不需要药方。“ 青念惊慌失措地跪下,”小姐······小姐饶命,奴婢也是受人指使。“ 苏弘怒道:"谁指使的,说!真是家门不幸,今日就要清理门户!”青念看向柴氏,“是······是······” 柴氏急忙道:“老爷,不关妾身的事!妾身也是受害者,老爷,母亲,你们明鉴!”
苏诗媛道:“你别想构陷我母亲!我知道,苏映妤,这一定是你的把戏!”
老夫人别过脸不想看到她们的嘴脸,沉声道:“这里是清净之地,岂容你们在此喧哗?都带走,免得吵到韶容。”
苏弘搀扶着老夫人,一面厉声道:“带走!"随后众人移至大堂。 老夫人坐在正中央,面容带着愁苦和悲悯:”若不是妤儿聪明,恐怕······“老夫人叹了口气。苏弘急忙安慰:”母亲,一切有孩儿,您千万别气恼,身子骨最重要。“ ”说说吧,怎么回事?“ 面对老夫人严厉的审问,苏诗媛怕极了,她怕受到处罚,想着先控诉苏映妤,不成了就说与自己无关。”
祖母,父亲明鉴,明明是这苏映妤自己下毒想毒害我母亲,您看她巧舌如簧,颠倒是非,祖母,父亲,还我们一个公道!“
杜姨娘赶来:”老夫人,老爷,妾身能证明,妾身妤苏慕还有苏清路过大小姐院子的时候都看见大小姐去取东西,守在门口的丫鬟鬼鬼祟祟进去了。”杜姨娘作证,也是苏映妤算计好的,那日去找苏慕就是为了这件事。平日里苏映妤与杜姨娘几乎没有交集,这个人证自然成立。 “祖母,其实自打青念来到碎琼居,我便知道她是母亲的人,她作为眼睛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协助母亲对我采取各种各样的措施。皇后寿宴前,苏诗媛脸上的红疹子,那幅险些被损坏的凤凰屏风。母亲,妤儿只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柴氏彻底慌了,“苏映妤,你······” “那就先问问春华苑的玉娘吧。”
玉娘被带来了。这个老妇人泪流满面:“老夫人,老爷,玉娘在苏家一辈子为奴,可老奴的儿子因为没钱治病死了。”
“苏映妤,你又搞什么把戏?把这个疯婆子找来干什么?”
“苏二小姐,你的良心不痛吗?老奴被你克扣月钱,连给孩子治病的钱都没有了。”
玉娘哭诉着。
苏弘拍案震怒:“苏诗媛,你配呆在苏家吗!玉娘,你为何不找本官或者老夫人?”“老爷,老奴试过,可每次去别的院子,老奴就免不了一顿打,还没见着老夫人,他们就拦下老奴······” “好啊,本官还活着呢,府里就发生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苏怒气正盛,苏映妤担心,“父亲别气坏身子,别再气恼了。”
玉娘继续道:“老奴若非想给自己那可怜的儿子报仇,老奴怎么会活到今天。就在皇后寿宴前一日,老奴无意间听见夫人和二小姐想让大小姐去不了。随后出来个鬼鬼祟祟婢子,于是老奴就跟了上去,角落里,那个婢子把一个药瓶给了青念。其实老奴早就把里面的东西换成米粉了,而真正的毒药,被老奴撒在春华苑的花卉上了。”
“你早就是苏映妤的人了!”
“没错。”
苏映妤淡淡说道。
苏诗媛像个疯妇一样,“苏映妤你这个贱人!”其实苏映妤早就感觉到柴氏的杀意了。苏映妤故意不理睬那张张字条开始,柴氏就落入苏映妤的圈套了。老夫人训斥苏映妤也都是演的,因为苏映妤看见了窗户上闪过的人影。老夫人根本没想把苏映妤送到别庄。 “苏映妤,你有何证据,证明青念就是我的人。”
“母亲,你戴旧的金钗子怎么会在青念的房间?”
此时柴氏百口莫辩。 青念跪在地上,“青念知错,青念该死,可青念的弟弟妹妹还在夫人手上,求小姐救救他们。”
“我会想办法的,可是那张字条是不是你做的?”
“这个不是奴婢。”
苏映妤沉思片刻,转向老夫人和苏弘,“祖母,父亲,处置的事情,妤儿不应过问了,妤儿先行一步。”
苏映妤正要走,脚步顿了顿。
苏映妤在诗会那日,梳妆时从镜子中看见纸团从窗户飞入。不是柴氏的手笔……这时苏映妤下意识看向苏慕,二人对视一眼,时间凝固了一刹那。随即苏映妤加紧脚步离开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苏映妤离开后,大堂内仍旧混乱一片,苏慕控告柴氏害死赵姨娘。墙倒众人推,这时的控告完全不需要任何证据。 苏弘道:“为父不会放过这个毒妇!”“不……不关我的事,这都不关我的事。”
苏诗媛跌跌撞撞,往出跑,还一边喃喃道,“都不是我的错,不关我的事。”
柴氏听了不免痛心,自己培养的女儿,竟然如此没良心。 “关到春华苑,看好了。”
苏弘搀扶着老夫人离开了。
苏弘暂时没想好怎么处置,老夫人道:“想办法秘密处死吧,家丑不可外扬,媛儿送到别庄去 。”老夫人年久经事,她已经看透了苏映妤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做法,自然就是苏映妤想要的。苏映妤,是个绵里藏针的人。
翌日给老夫人送药的时候,苏映妤察觉到她神色不一样了。老夫人道:“你真是老身的孙女?”“祖母说笑,妤儿自然是祖母的孙女。”
苏映妤很坦然。
“你为何如此善于谋略?”老夫人叹道,“妤儿,祖母无法相信你这个年纪竟然如此睿智。”
“祖母,妤儿总得立足。”
那些事情,使得老夫人对苏映妤生分了。“祖母,尽管府里水深,妤儿还是珍惜这个家的。”
这话无疑是给老夫人吃定心丸。随后苏映妤提出想饶了青念。老夫人道:“妤儿,你自己有分寸便好。”
苏映妤带着如云去看青念。青念问:“奴婢的弟弟妹妹呢?”
“我已经知道在哪了,不日就带到府里。”
“小姐,能不能别告诉他们我犯了错,就说我已经病死了。”
“你不用死,只要每天在各个院子打打杂就行了。”
怎么说,意思就是让青念做眼睛。
回房的时候,苏映妤先叫青念回屋了。因为她的屋子里又来了客。 “把嫡母扳倒了?”宇文唳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王爷再这样,妤儿私会外男就要坐实了。”苏映妤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手段不错,本王跟你合作不丢人。”随即抓住苏映妤的手,把那枚血玦放到她手中。
“既然是王爷心爱之物,臣女不好拿。”“那是诓人的,本王赏赐你不要,自己找剥?不过你记着,与你私会的,可不是普通人。”
“西南地区怎么样了?”
苏映妤问道。
“疫病果然已经有苗头了。”“你怎知我说过会有疫病?”
“秦汐啊。你要去吗?”
苏映妤喝了口茶道:“等等,不着急,朝廷总得先筹集些钱来。”
“本王有一大批米面,可以卖给皇帝。”
随即一阵奸笑。
苏映妤睨了他一眼,“你如何未雨绸缪?”“依照本王在羿过探听到的,西南疫病多半是人祸。”
宇文唳笑了笑,“到时米粮肯定会涨价,那皇帝老儿,本王怕他买不起。”
“王爷的米粮也不会贱卖吧?”
“本王自然要坑他一笔。不过本王想去西南赈灾,你跟秦汐说一声,让秦国公上奏,本王就能去了。”
看来宇文唳太要面子不好当面告诉秦汐,也不想跟皇帝请缨。“可是妤儿见秦公子很费力的。万一被哪个暗恋秦公子的人见着……” “得了,钱本王分你一半。”
“和王爷说话不费劲。”
“妖妇。”
家里出事,苏弘告知苏凌峰。苏凌峰向宇文玦告假便匆匆赶回,他喝了一日闷酒,却不知道该不该看看柴氏。 这时苏映妤来了,“大哥,你会不会怪我?”
苏凌峰摇头,“不是你的错。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有杀害祖母这样的恶毒心思。”
“大哥去看看她吧。”
“我对不起你,妤儿,韶容夫人与父亲和离,是我母亲挑拨,我知道的,可我没有阻止,都怪我。”
“大哥,往事不必再提。你和媛儿的母亲,她是真的爱你们的。看看她吧。”
路上遇见正要去看柴氏的苏弘,苏映妤福身,“父亲。”
苏弘长叹一口气,“妤儿,为父在媛儿房里发现了孝服。”
苏映妤垂着眸子不说话。
“为父对她疏于管教,也害了你。”“父亲,‘为仁由己’,最后的行为都取决于自己,不必自责。”
苏凌峰对自己的母亲和胞妹很失望。可他还是微笑着,“母亲,喝了它就不会有痛苦了。”
“峰儿,母亲是不是你的耻辱?”
“怎么会呢?”
“对不起,峰儿,替母亲照顾好媛儿。”
柴氏把毒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