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策显然没料到她这样主动,先是惊讶了一下,而后便反客为主,大手伸向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两人都不服输,像是要将这么久以来的思念都融化在这个吻里一般。灯烛爆了一下,还是如意先受不住投降的。秦策松开她的嘴唇,用鼻尖碰着她的,嗓音沙哑且清晰:“再有下次自作主张,我绝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如意故意将手放在小腹上:“你放心吧,就算我有事也不能让他有事。”
秦策闻言叹了口气:“你觉得我是为了孩子?”
见如意有些不解的看向他,秦策苦笑了一下,然后盯着她的眼睛:“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好吧,如意承认,她心里小小的,不,应该是大大的,颤动了一下···“嗯···咱们还是快些睡觉吧,不然天都快亮了···”如意说完,一股脑的钻进了被窝里。秦策看着被子隆起的一团,嘴角勾起:“你这样听不得情话,以后可怎么好?”
如意脸通红,不愿意接话,只催促着他快些睡觉。秦策依言去吹灭了蜡烛,上了床将那团往里头轻轻推了推,自己睡在了外侧。黑暗中,如意转过身来,将手搭在秦策腰上,头枕在他的臂弯,心里安逸的很。“真好。”
如意忍不住感叹。秦策的闷笑声在头顶响起,如意伸出拳头垂了下他的腰:“笑什么笑!”
秦策一把抓住她的小拳头,只觉得原先胖乎乎的手感已经没了,甚至骨头还有些硌人。秦策将她的手放在胸口,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以后记得要好好吃饭,想吃什么都与我说,回京前要将丢掉的肉都补回来。”
如意顺势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道:“以前在船上时就吃不下什么饭,那会儿才瘦的。在陈府时胃口还是可以的,已经没了反胃的感觉了。”
秦策又捏了捏她的腰,“还不够。”
如意抬起一条腿搭在秦策小腿上,笑道:“离回京也没有多少时日了,你让我怎么补的回来?难道我瘦了不好看吗?”
“不好看。”
秦策立马接道,“还是以前好看。”
如意有些发怔,她摸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自己都有些埋怨自己的粗心:“都三个月了,我竟一点疑心都没有。现在想来,还真是有些委屈他了。”
“不委屈。”
秦策笑了笑,声音又添了一分傲娇:“生在我们这样的人家里,也算是他的福气了。况他将你折麽的这样瘦,合该他吃点苦头。”
“哪有你这样做爹的!”
如意嗔道:“他还没出生你就想着让他吃苦,回头生出来了,才有的闹你呢。”
秦策听到“爹”这个字时,愣了一下,这个称呼有些陌生,他有些措手不及。如意只觉得搂着自己的怀抱又紧了紧,接着便听见秦策在耳边低声道:“直到现在,我才相信这是真的。”
他很少有这样感触的时候,如意想仰头安慰他两句,却被秦策按了回来。“睡吧。”
秦策的声音带了一丝疲累,如意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便睡着了。等如意醒来时,外头天色已经大亮了。她揉了揉眼,好怕这是一场梦。好在旁边的空处还残留着一丝余温,如意笑了笑,伸了个懒腰便准备起床。外头的门开了,有谁进了来,如意撩开床帐:“善儿?”
进来的两个哪里是善儿!“绿倚!绿珠!”
如意又惊又喜,忙伸手招两人过来。绿珠腿脚麻利,将手中的铜盆放下后便率先跑到了如意身边:“姑娘,我好想你啊!”
如意拽着她的手,又看向绿倚:“你们怎么来的?”
绿倚眼眶红红的,哽咽着道:“我们见大少爷往温府里去了信,说找到了您。想着您这边一定缺人伺候,便去跟夫人自荐,紧赶慢赶的来了。”
如意又拉了她的手,想到自己当初撇下她跑路,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那日,你回府后,可有人罚你?”
绿倚摇了摇头:“并没有谁罚我,可我自己觉着弄丢了您,内疚的很。”
绿珠接道:“刚开始我们还以为您被歹人拐跑了,后来看到信才知道,您来了通州。那几日绿倚自责的都有些想不开了,后来还是蒋妈妈劝着,这才好些!”
如意看向绿倚:“是我对不住你了。”
绿倚连忙摇头:“您没事就好,并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现在能再看到姑娘,我心里很是欢喜。”
绿珠盯着如意的肚子,道:“听大少爷说,您有了小世子?”
如意闻言笑道:“哪里就知道是个男孩了?我倒是更喜欢女孩。”
绿倚皱着眉头道:“您这一路上定是吃了不少苦,待会儿我还是寻个大夫替您看看吧?”
如意拍了拍她的手:“昨日才看过呢!大夫就住在隔壁,你可知是谁?”
绿倚跟绿珠大眼瞪小眼:“难不成我们还认识?”
如意笑道:“他你或许不认识,可他娘你们却是熟的很!”
见两人依旧是摸不着头脑,如意便也不卖关子了,“他娘便是住在温府隔壁的黄伯母,他是黄家的二少爷!”
“那不是···”绿珠瞪大了眼睛:“从前黄夫人还想···”绿倚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绿珠明白过来,忙噤了声。如意笑了笑,“从前的事都过去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倒不必刻意避着。”
话音刚落,溫梓烨从门外进来:“你们主仆三个可叙完旧了?”
如意看了他一眼,道:“大哥哥也是,她们两个要过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溫梓烨耸了耸肩:“不瞒你说,我也是早上她们找上门来才知道。”
“王爷去营里了?”
如意问道。溫梓烨点了点头:“一早就去了,我瞧他也没怎么睡好,眼下一片黑。晚上还要夜袭,我便劝他先去营里补补觉。”
说罢见如意还没起床,皱着眉头道:“你怎么也不披个外裳?快些起床,别冻着了。”
如意这才感觉到有一丝凉意,绿倚忙找来外裳给她套上了,绿珠又伺候她洗漱。溫梓烨去了厨房,如今如意怀着身孕,这海味属寒,却是不能吃了。现下城门也开了,要去与王婆子说说让她去城里集市上买些时蔬来。然后再给她加五两工钱,毕竟现在吃饭的人多了,做起来也不容易。善儿站在如意屋里,愣愣的看着绿珠绿倚有条不紊的伺候如意洗漱穿衣,丝毫不见慌乱,像是做过无数回一样。她有些目瞪口呆,干站在那也不知该做些什么,这架势,她也插不上手啊!善儿自小在黄府里生活,黄家到底是半官半商的人家,论起规矩做派来怎么也比不上那些簪缨世家。况她也是伺候黄潇的,黄潇身为男子,生活起居上自然比不上女子精细,凑合着能过去就过去了。眼下见了正正经经的一套起床顺序,竟有些移不开眼了。她不禁有些自责,以前伺候如意梳洗时,实在是委屈了她了······如意一切都打点完毕,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善儿没什么可做的,便帮着王婆子将早膳端上桌。如意拉了绿珠绿倚一同坐下:“这里不比京城,没那样多规矩。在这咱们便是一家人,都坐下吧。”
绿珠见善儿也坐着,况溫梓烨闻言也没有反对,便跟绿倚对视了一眼,坐了下来。王婆子已经回去了,如意看了看面前的菌菇蔬菜汤,笑道:“她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溫梓烨亲自给她盛了一碗,“这个是黄潇一早派人送来的药膳,王婆子哪里会做这个。”
如意低头闻了闻,确实有一股子参味儿。“在通州能喝上这样的汤,怕也只有他能拿得出炖补的药材了。”
溫梓烨笑道:“黄潇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药材。他那宝贝箱子里,也有许多连我见都没见过的稀罕东西呢!”
如意瞥了他一眼:“药材你也稀罕?”
溫梓烨“啧”了一声:“你还别说,物以稀为贵。他那些东西,就是给他千金也不换呢!”
如意喝了一口,香菇的味道将人参的味道压了下去,倒也还可以入口。“我还要好好谢谢他呢!昨夜那么晚了还来与我诊脉,实在是难得。”
溫梓烨夹了个三鲜的包子咬了一口:“晚了。”
如意扭头看向他:“什么晚了?”
溫梓烨又咬了一口,道:“他才进了城,跟着王爷一起去了军营。早上连同药膳拎过来的还有两大盒灵芝,还有一些个鹿茸红参,还特特写了张做法交给了王婆子。”
如意这才想起来,黄潇来通州的目的便是给边境的将士们送药,这会子秦策下令开了城门,他自然是要去营里的。绿珠吃的差不多了,笑着对如意道:“待会儿我去城里买些食材,回来与姑娘做点心吃。”
如意闻言来了兴致:“许久没吃你做的红豆饼,现下提起来竟有些想的慌了。”
绿倚接道:“绿珠最巧的除了嘴皮子外,就是这一双巧手了,姑娘想吃什么尽管与她说,她再如何也会做出来的!”
绿珠听明白绿倚在打趣她,瞪了她一眼,然后难得的正经起来:“我瞧着这个厨娘只会做些平时的饭菜,姑娘偶尔也要吃些点心,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做些给姑娘馋了时候吃。”
“那感情好!”
如意还没说话,溫梓烨便接了起来:“从前在温府时,偶尔去意澜院才能尝到绿珠的手艺,后来她随着你嫁去了王府,我便也没再吃过了。你们一说,倒是勾起了我的馋虫。”
如意睨了他一眼,笑道:“我的丫头倒成了你的厨娘了?回去我要问问大嫂嫂,这是哪里的道理!”
溫梓烨放下了筷子:“你别不愿意,大不了我付给绿珠双倍的工钱,她早点攒齐了银子也能早点出府嫁人,我这可是做好事呢!”
绿珠见这话题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了她的头上,顿时又气又羞,起身跑回房了。绿倚笑的不行:“大少爷快别打趣她了,回头她一恼,再不做点心了,就连我也吃不到了呢!”
如意却是有些惊奇:“这绿珠也不像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啊,难道···”她看向绿倚:“她有了心上人?”
绿倚摇了摇头:“这我便不清楚了,不如姑娘回头私底下问问她?兴许她还能松口呢!”
如意笑道:“怕就是我也问不出什么,等回了京城,说不准她自己就耐不住来求我了呢!”
说罢又看向善儿:“还没跟你说呢,绿珠和绿倚都是我身边的大丫头,这几日怕是要跟你挤在一起了。”
善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年龄小,况屋子又大,两位姐姐能跟我一起住,也省得我闷的慌了。”
绿倚见善儿年纪虽小,说话却很有条理,心下喜欢:“我们王妃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了。”
善儿替她做了份内的事,道谢是应该的。善儿觉得绿倚和绿珠看着很有做派,可一顿饭下来,便知两人是好相处的,于是便笑着摆摆手:“姐姐客气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溫梓烨见吃的差不多了,便对着如意道:“你随我来一下。”
如意让绿倚和善儿收拾桌子,自己起身跟着溫梓烨进了房内。“怎么了大哥哥?”
如意见他去书桌上拿来了一封信,伸手接了过来,“娘寄来的?”
溫梓烨点点头,坐在了椅子上:“你先看看,坐下看。”
如意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等看完了信,立刻变了脸色:“外祖父病重?”
“本来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想着你怀着身孕,不宜伤感。”
溫梓烨顿了顿,继续道:“可外祖待我们一向很好,他病重,我想你有权利知道。”
“信上说,外祖父已经病了两个月了。据我所知,外祖父身体一向很好,怎么说病重就病重了呢?”
如意很是不解,距离上次她见外祖父还不到四个月,那个时候他身子也很硬朗,怎么无缘无故就病重了?溫梓烨叹了口气:“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年节时,外祖替逸哥儿找学堂那会儿,在书房我就见他有些不舒服。人老了,一到冬天就扛不住寒气,一直拖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