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秋婵伺候梧柳洗漱,待众人退下时,梧柳边带耳环一边似不经意地询问秋婵:“那个小厮有回信了吗?”
秋婵一愣,摇了摇头,回道:“回禀小姐,那个小厮说了,那个道士昨天也没来。”
没来?梧柳心下一转,转头对秋婵吩咐道:“你让马夫套好了车,吃了饭我去护国寺还愿去。还有,把那个小厮也带上。”
秋婵吓了一跳,“小姐,你要去还愿?”
“是啊,前些天不是请佛爷保佑我坐上东宫太子妃之位么?如今心愿已了,自然要去还愿的,否则佛祖怪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快去准备吧!”
“是。”
秋婵端着托盘,下去准备。
早饭毕,梧柳在秋婵的陪同下,带着马夫和小厮启程护国寺。下了马车,梧柳让马夫在原处等候,自己则带着秋婵和小厮进寺还愿。一应流程下来,梧柳松了一口气,告个扰,徐步来到寺的小门口处,正瞧见那个道士在那里闭目养神,穿着同前日一般,仍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江湖骗子模样。 梧柳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小厮,大步来到他的面前,笑道:“道长莫不是要学诸葛孔明?”老道睁开双眸,见是梧柳,哈哈大笑,道:“诸葛先生未出茅庐便知三分天下,贫道鞭尘莫及,怎敢自况?不过,姑娘既要求仙,当有个诚意,贫道不过是求双草鞋罢了。”
“就不怕我做个张翼德?”
“姑娘有求于我,何必出言恫吓?”
“我不是求仙,也没有求于你的事,只是觉得上次来找你算卦,一未算生平福祸,二未算富贵姻缘,走得匆忙,白白让你骗了我十两银子,有些亏了。今日特来补上。”
老道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她几次,捋着花白的胡须道:“姑娘最近有邪祟傍身。”
梧柳心内大惊,我去,他怎么知道?古代人也太神了吧?面上却依旧谈笑风生:“哦?不知道长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老道呵呵一笑,“天机不可泄露。贫道为姑娘画符三张,可镇邪祟,保平安。不管姑娘信与不信,带在身上,或放在屋里,图个心安也可。不过姑娘非等闲之辈,这符也不好画,烦请姑娘身旁的这位小哥申时左右再跑一趟,贫道奉上黄符三张。”
“如此有劳了,”梧柳微微拱手,又道,“那烦请道长为在下再算上一卦,也不虚此行了。”
“姑娘要算什么?”
“古人常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祸福相依,神仙难断。但这姻缘一事,是我的一块心病。”
“姑娘的姻缘,不是板上钉钉了么?姑娘为何多此一举呢?”
“姻缘已定,佳人难寻。”
梧柳微笑地盯着他。
老道双目紧闭,掐指一算,睁开眼笑道:“姑娘大可放心,天赐良缘,夫妻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却是怎么解呢?”
“《尚书·洪范》中曾言道,木,具有生发、条达的特性;金,具有清静、收杀的特性。一为发达,一为静杀,收弛有度,乃符天道之律也,实为上配。姑娘名中带木,夫命中主金,岂非良配?”
梧柳冷笑道:“道长你是净捡好听的说。五行相生相克,六生六克,其中一克乃金克木,金能克木,木坚金缺,难道不怕有一天我被克死吗?可见这一解算不得数。”
道长一听,正襟危坐,笑道:“姑娘果真比凡人不同。五行之术,乃先人寻天道之言耳。何况姑娘方才也自言道,金能克木,木坚金缺,岂不是我道家万物相生相辅相克之理?凡事有成有败,有得有失,此乃常理,就看姑娘怎么看了。”
“那我失的是什么呢?难道是困于大内,犹如深陷囹圄不得出?”
老道摇摇头,“姑娘失的是颗心哪!”
梧柳柳眉皱起,轻声问道:“此乃何意?请道长不吝赐教。”
老道低头,轻言道:“此乃天机。姑娘恕贫道不能直言。只送一句旧诗给姑娘。”
“什么诗?”
“成佛无须菩提叶,梧桐树下亦参禅。无量天尊,请姑娘奉资十两。”
梧柳正低头思忖这句诗呢,听到老道的后半句话,顿时想送他一个白眼,但还是自掏腰包,从荷包内拿出十两银子,递给他道:“在您老面前,在下就是个莽夫,早晚有一天我荷包里的东西都得成为您的囊中之物。”
老道站起身,双手接过银子,笑呵呵地道:“岂敢,不过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梧柳瞥了瞥嘴,带着人离开了。 正往寺大门口走,刚才站在一旁的小厮笑嘻嘻地对梧柳道:“小姐,您真是神了!前两日,小的按您的吩咐守了两天,连那个老道的头发丝儿也没见着。结果今日小姐亲自来了,碰巧人就到了,果然还是小姐这样的大人物才管用呢!若是小姐吩咐小的前两日去拿个什么符纸,小的把腿磨到波灵盖儿估计也是见不到人影的,如今小姐和他说道好了,小的也就好办事了。”
秋婵过来,轻轻地打了他的头,笑骂道:“你这个小滑头,才干了两天的活儿就来小姐这儿吐苦水、邀功请赏的,满嘴的奉承,哪天我撕烂你的嘴!”
那个小厮脖子一缩,求饶道:“好姐姐,饶命罢,我再也不敢了!”
梧柳看他们玩闹,莞尔一笑,对那个小厮道:“今天申时别忘了这个事。”
小厮拱手道:“小姐,您放心吧。”
梧柳和秋婵坐进马车内,小厮和车夫赶着马车,缓缓驶离护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