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互冲时,马速是很关键的要素。
刘思忠其实并不同意在这个时候全军止步,但这里七千五百名骑兵的总指挥却是黄彪。 黄彪的资历是张守言家丁里最老的那个,他是被老爷在考举人的路途中捡到并救下一条命的人。 不说别的,黄彪的便宜媳妇就是张守言唯一派到北京,去到正室刘氏身边负责管事的人。 还隔着千余步远,黄彪下令全军止步。 “三娃!带着你的人上前!”黄彪没有理会刘思忠的不满,而是按照张守言的安排,让孟三娃率领六百骑马强弓手率先出战。 “我叫孟继堂!早就不叫孟三娃了。”
孟三娃不满的摸摸鼻子,在自己心里狠狠吐槽了一句。 他挥挥手,六百黑衣黑甲的弓箭手随着他骑马驶出了阵列,两马之间只隔着一米远,整齐的排成了前后三排。 “快速前进!”
随着孟继堂的招呼,六百弓手几乎是紧挨着纵马小跑起来。 对面的阿贡差点笑出声来:“菩萨保佑~!”
这些中原人骑着马挨着那么紧密,能冲得起来才怪,还有这速度,呵呵呵呵.......。 阿贡甚至一时想到了自己用热刀子切牛油的场景。 “勇士们,加速!还有五百步,前排的准备蒙马眼~!”
卓玛瀚部的骑兵们纷纷掏出各式各样的布条准备蒙住战马的双眼,只有这样马儿才不会因为惧怕撞击而停止冲锋。 黄彪这边负责测距的家丁吹响了号角。 孟继堂如释重负的喝令全军止步,集体调转马头然后迅速下马,六百张加强反曲弓微微张开。 “敌军四百步,半臂高、满格刻度,三轮齐射!”
“甲列~!放~!”
“乙列~!放~~。”
“丙列~~,放!”
熟悉的嗡鸣声响起,三排弓箭手三轮箭雨,九百支箭按照四百步的射距,跨越空间在三百五十步的位置上迎头与正在冲锋的卓玛瀚人撞在了一起。 上百匹马被巨大的动能直接射翻,马嘶烟尘四起,有些正在奋力奔跑的马儿忽然觉得背上一轻,它的主人瞬间消失在了诸多的马蹄下。 卓玛瀚人的冲锋马队,如同遭遇了一堵无形的死亡之墙。 被九轮箭雨直接射中的只有几十人,但是死伤于自己战马的摔倒和被同伴的马绊倒的却多达两百人之多。 六百弓箭手呼啸一声,纷纷上马就跑。 马头是早就调转好的,弓箭手们很快逃到了黄彪阵前四百多步的位置。 冲锋队列和速度一度遭到了混乱的卓玛瀚人,此刻正在阿贡的带领下绕过被强弓手霍霍过的前锋地带。 卓玛瀚人失去了第一次冲锋时的气势和更重要的马速。 而他们此刻距离黄彪的阵列还有七百多步。 黄彪满意的点点头,放出了急不可耐的刘思忠。 “老刘,该你了!”
“得令!”
刘思忠骑的一匹高大的伊犁马,战马全身都披着黑色的铝合金马甲,他自己也是一身家丁高强合金全身黑甲,四米半的螺旋钢管长矛高高的举起,在空中挥舞了两个圈。 两千胸甲骑兵分成五列陆续开出,每一列之间间隔了十米,前两列都是长矛骑兵,而第三列到第五列则是一水的高强合金战刀。 披着复合材料皮革马甲的战马,慢慢的跑动了起来。 弓箭手们早有默契的从胸甲骑兵的两侧绕了过去,把冲击的正面让给了正在加速的胸甲骑兵。 “菩萨~!”
阿贡第一眼看到这些胸甲骑兵的时候,打心底颤抖了一下。 一水的黑色加强玻璃钢摩托头盔,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加上人马俱是黑甲,如同一支从地府杀出来的军队。 “这是魔鬼,他们没有眼睛!”
有的勇士惊呼着,手里的刀有些抓不稳了。 可惜就算是有的卓玛瀚人想逃避也来不及了,双方战马飞快的撞击在了一起。 阿贡咬着牙躲过了一名黑甲骑士的长矛,长刀灵巧的在对方反射着光芒的玻璃钢上来了一下。 在他看来,这面反光的东西就是这些“魔鬼”的眼睛,也可能是对方的弱点。 两马交错而过,可惜对方只是晃晃头,随手把长矛刺入了一名卓玛瀚骑兵的胸膛。 阿贡在杀入对方阵列后才发现,对方的战马比他们的战马都要高出一头! 只有他自己座下这匹千里挑一的战马才堪堪与对方平齐。 马矮太过吃亏! 不好发力的同时,必须仰头防备自己头顶,而对手只需往下挥刀即可。 阿贡的战阵经验很高,敌人第一排和第二排的长矛都被他躲了过去,甚至第三排更为密集的马刀骑兵也被他顺利突破。 但阿贡的心已经跌入了谷底。 这些骑兵的骑术很一般,短短的接触时间内,阿贡的长刀起码砍中了两个人、一把矛和一把刀。但是以阿贡武器之锋利居然拿这些胸甲骑兵毫无办法?! 敌人第一排那个人的反光头盔如同钢铁一般无法突破,他接着就隔开了第二排黑甲骑兵的长矛,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这把以锋利坚韧闻名草原的战刀,居然没有削断对方的矛杆! 他没有料到那黑乎乎的矛杆居然是钢铁的! 据阿贡所知,这样长度的钢铁长矛很难制作,弄不好就会断裂,而且这种铁质长矛的韧性极差。 可对方钢铁长矛的韧性明显极好! 他是压制着心中的惊恐,把马战之术发挥到了极致,在与第三排战刀骑兵交汇时,灵巧的避开了对方的长刀,击中了对方的腹部铠甲。 眼看着那人就要被他的马刀带离马背时,那人的腰部和腿部居然有几条黑色的带子连在马鞍上,又把那人扯了回去(电工安全带)。 来不及懊恼,阿贡又与第四排黑甲骑兵产生了接触。 他的长刀与对方的战刀直接砍击在一起,双方马匹带来的巨大动能,让双方钢铁的质地隔着时空来了一次全面的对话。 阿贡价值百金的战刀只剩下了半截。 对手的力气不如阿贡,导致战刀飞出了手,可战刀把上的小皮绳却栓在护腕上,那人一探手又抓住了战刀的刀把。 失去武器的阿贡终于被第五排骑兵一刀扫下了马背。 他胸口的金甲散了一地,胸口有了一条淡淡的血痕。 等阿贡失魂落魄的站起来,明人骑兵中的上千轻骑兵又冲了上来。 阿贡下意识的去摸腰间匕首,却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马蹄声响起,黑色的骑兵淹没了一切。 地形的限制,加上绝对的装备代差,卓玛瀚骑兵被明军骑兵在拉脊山口一战全歼,时间短得让张守言都不敢相信。 在打开战损报告的时候,张守言的手有点发抖,只希望几个亿扔下去弄出来骑兵,不会损失过大。 待看完战报上数字,张守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全军阵亡十二人,轻伤一百五十七人,重伤二十九人,伤亡基本来自于骑兵对冲时掉下马的原因。”
至于所获得的战果里,最让张守言关注的是马匹三千出头和卓玛瀚部众一万四千余人,其中有近一千七百人是主动投降的卓玛瀚部骑兵。 从河岸交战到拉脊山口一战,前后击杀卓玛瀚骑兵一千三百人,阵斩卓玛瀚部第一勇士——汗王长子阿贡,生擒汗王卓力格图巴日和他的妻妾子女十一人。 唯有卓力格图巴日的二子阿古达木带着几十人翻山逃走。 三日之后,普日布部和多吉部的使者再次造访了归德。 这次与上次来拜见时只送了一点牛羊不同,两部这次送来了足足三大车财物和数名部落“美女”。 “两部头人这是都想让朝廷认可其为答思麻万户所的继任者?”
两位差点在张守言大帐中互相摔跤的使者急忙点头。 卓玛瀚部灭亡,北部草场就空了出来,而百年之前这里是披麻藏和其后人的领地,妥妥的大明朝答思麻万户官。 如果能和大明扯上君臣关系,两部之中能继承答思麻家名的部族自然就能得到大明的庇护,占据整个肥美的甘南草原。 普日布部和多吉部的头人都相信,以固始汗的睿智,在统一雪区之前是不会轻易与大明发生交战的。 “不过本官出京之时,兵部上官倒是给本官交代过一件公案。”
张守言侃侃而谈,把复社拿来恶心他的一桩事说了出来。 “兵部、礼部和鸿胪寺的大人们责成本官务必调查清楚,百年之前披麻藏万户一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大明朝堂堂万户怎么忽然一夜之间,全家死得一个不剩?”
翻译把张守言的话一说,两位使者都顿时变了脸色,甚至有一人下意识的摸向了腰后。 可惜张守言很惜命,进帐之前就让人把这些使者全身搜查了个底朝天。 魏驴子一招手,八名高大的家丁立即围了上来。 四个服侍一人,轻松将两名使者拿下。 “你们.....中原人.....不是不杀使者的么?”
有个使者大声用不太流利的汉话叫了起来。 “那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可你们普日布部、多吉部和卓玛瀚部都是一样,全是谋逆犯上的乱臣贼子。”
“本大人这不是在与你们交战,而是在平叛!”
两个使者被押了下去,帐外的腥风血雨也告一段落,两支使者团都被张守言杀了个干干净净。 甘南草原,张守言不准备留给任何一个部族。 “老爷,”全身铠甲的庞功平和刘思忠走了进来,“军伍已经集合完毕,还请老爷示下!”
“普日布部与卓玛瀚部是世仇,所以这次突袭普日布部,就让卓玛瀚部的降军在前头冲杀,你们带领两千胸甲骑兵压阵。多吉部那边,我会派黄彪领骑兵三千盯着,你们只管剿灭普日布部,尤其是不能走了其头人罗布旦增桑杰。”
“遵命!”
待两人领军出发之后,张守言来到一处偏房。 房间里有一位身穿蓝色僧袍的僧人正在等候,看到张守言走入,立即上前大礼参拜。 “万分感谢至善无量的大人,邪恶的和硕特人没有达成偷袭的目的,他们被我们拦住了!”
听到僧人这样说,张守言心里顿时松快了起来。 固始汗尊奉黄教,第悉藏巴尊崇苯教,两教互不相容,这次固始汗攻击雪区,即是为了国运之争,也是为了教派之争。 而固始汗始终都是张守言必须扳倒的一座大山,所以张守言刚到归德,就联系上了本地的苯教僧人。 因为就是在今年,固始汗会假装奉黄教教首之命全军返回青海,等第悉藏巴放松警惕之后再发动突然袭击,一举攻克前藏。 如果真的被固始汗偷袭成功,那和硕特汗国的横空出世便谁也拦不住。 只有让第悉藏巴拖住固始汗的后腿,张守言才能放心的向青海湖的方面发展。 那里可是固始汗到手没几年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