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齐, 你小子嘴巴那么紧,小寒这几天去哪了你会不知道?”
陆景明揽住了元齐,悄悄压低了声音, “你跟哥说,哥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陆景明一边说一边看着林微寒的神色, “怎么看都感觉不对劲, 小寒好像有烦心事。”
林微寒嘴唇碰到酒杯, 注意到陆景明的视线,不知道陆景明在嘀咕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自己去问微寒哥。”
元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被陆景明身上的香水味熏得发晕。
林微寒翻着手机里的信息,名为弦的联系人连续给他发了八天消息。 今天是从山城回来的第八天。 除了第一天他回复过之外, 其他的他都没有回应。 宋澄几乎痛心疾首:“小寒,你快告诉我你那药性怎么解决的,一定是自己洗的冷水澡吧。”“……不要告诉我真相,太残酷了,我的心肝, 我连他的手都没摸过。”
宋澄抱着枕头干嚎,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痛哭流涕。
元齐看一眼又看一眼, 给橙子哥递了张面巾纸。 “哥,别难过了。”宋澄接过了说了声“谢谢”, 一边抽噎一边问, “小寒你哪天玩腻了能不能送我,我愿意继承你的遗产。”
林微寒:“……滚。”
“不过, 他居然和林绍有牵扯, 原本他和林绍关系就好, 这也说的过去。”
宋澄正经起来,“这件事你还是好好的查查。”
“什么什么,”陆景明没有听懂,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寒你为什么不跟江释说,只跟我们两个说。”
林微寒稍稍皱眉,“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我们小寒从小丢脸的事都不会告诉江释,”宋澄,“小寒,你不会觉得很丢人吧?”
“这是正常的,你不能歧视男同。”
林微寒不想搭理宋澄,给了宋澄一个眼神。 “蓝鲸集团那边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个混蛋已经被开除了,似乎连夜搬了家,预定程序是五年刑期。”
陆景明:“我看无期徒刑都不为过,他之前还祸害了不少男女,都是他们公司的,这些也都被当做证据提交了。之后说不定会翻刑期。”
“这种利用权力关系违法作恶的最可恶。”
陆景明愤恨地说。
元齐有些意外,在一边问,“哥对这种事不应该司空见惯吗。”“司空见惯个屁,”陆景明说,“哥见一次打一次,绝不容忍。”
“元齐你今年十九岁了吧,你们校考能不能让我过去。”
陆景明想到哪里说哪里,简直驴唇不对马嘴。
元齐应了一声,体校校考就是一次大型的运动会,很多外校的会过来。 “……我去凑凑热闹,那天你姐会过去吧?”一听是打他姐的主意,元齐立刻扭过了脸,“我姐不去。”
“今天晚上的晚宴,是周小公子的成人礼,那混小子不知道又作了什么幺蛾子,前段时间听说还被关起来了。”
“这几天刚放出来。”
宋澄问:“小寒,你晚上去不去。”
“应该去。”
林微寒说。
“那我们晚上见。”宋澄没说他们一起过去,按照林微寒的性子,肯定要先回去看看施姨。
…… 林宅。 周围种了很多槐树和梧桐树,夏天的时候蝉鸣声不断,棋云在一楼大厅里摆盘。 “二少爷。”林绍和林震南坐在一起,林微寒进来之后,林震南问他,“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林微寒说。
林震南:“……那位罗总,名声并不怎么好,还有同事检举,他的刑期会延长。”“小寒,你下次出门带一些人,”林震南说,“我常常忘记了,我儿子的这张脸也可能会招人惦记。”
“这次是我的失误。”
林微寒,“母亲呢?”
林绍:“母亲在楼上休息。”
“每天回来第一件事都是看母亲的情况,”林绍看着人上楼,收回目光,“母亲应该会很高兴。”
林微寒上了二楼,他在房门前停下,轻轻地敲了敲门,女佣为他开了门。 “二少爷。”
窗边的轮椅映入眼帘,施夷南穿戴整齐,目光直生生地看向窗外。 他到了施夷南身边,问,“母亲一会是要出门吗?”
女佣:“二少爷,今晚夫人会去宴会,周小公子的成人礼,夫人会过去。”
平常施夷南很少外出,最近才变得频繁。 林微寒静静地站在施夷南身后,他问道:“母亲,是有想见的人吗?”
闻言施夷南迟缓地看向他,眼珠稍稍动了动,“不是……小寒,母亲只是想出门看看。”
“你最近怎么样。”
林微寒握紧了轮椅边缘,脑海里下意识地浮现出一张面容,他说:“……一切都好。”
“二少爷,最近夫人有好转了,夫人能站起了。”
女佣悄悄地说,“这件事目前还没有告诉大少爷和林总。”
“……是吗。”
林微寒问,“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这是好的现象,说不定夫人的腿有可能恢复,要看夫人的状况。”
林微寒难以避免地回想起原先做的梦,梦里母亲能站起来了……以及母亲怨恨的目光和甩给他的一巴掌。 “我知道了,”林微寒收回思绪,他问,“用不用我和母亲一起过去。”
女佣稍稍犹豫,“还是不用了,二少爷,夫人不想被打扰。”
“……我知道了。”
晚上宴会在周家,林微寒和林绍一起出席。 母亲身边有女佣陪着,林微寒的目光还是一直跟随着。 “小寒。”
隔着老远的距离,陆景明给他打了招呼,朝他笑起来,“看看我带谁过来了。”
“今天江释正好有空。”
“大哥好。”
陆景明顺便给林绍打了招呼。
“月沉今天也会过来,”林绍说,“小寒你们几个聚聚,哥去那边见见长辈。”林微寒没有应声,被他冷待林绍已经习惯,林绍说完就走了,顺便交代身边的人多留意施夷南那边。 “小寒。”
江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林微寒:“你今天有空?”“之前打电话你都没有接,我还是有点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江释说,“听说你在山城出了意外。”
林微寒下意识看向陆景明,陆景明眨眨眼,“可不是我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什么大事。”
林微寒说,“我没事。”
“宋澄马上就过来了,”陆景明远远地看见了施夷南,扭头说,“施姨愿意出门了,这可真稀奇啊。”
他们几个自然坐在一起,施夷南在女眷那边,林微寒看了一眼,他旁边坐着江释,陆景明随意找位置坐下,瞅了瞅不远处的一桌。 “周家这小少爷天天跟人鬼混,看到那边的一桌没,全是他请来的狐朋狗友,估计一会周老爷子又要发火了。”
陆景明啧声。
“听大哥说,一会路学弟要过来,”江释看着林微寒,对林微寒说,“小寒这次也是和路学弟去的山城。”“最近我并不是很忙,下次如果缺人我可以和小寒一起。”
江释补充说。
林微寒应了一声。 陆景明见他们两个人之间气氛古怪,在一边插嘴,“对啊小寒,叫我也行,我也能陪你去。”“最近我爹不管我,我很闲。”
陆景明喝了一口奶酒,“卧槽,这酒怎么这么甜。”
林微寒不想搭理陆景明,这小子什么热闹都要凑,这么想着,他眼角扫到了什么,不远处一道身影映入眼帘。 一周的时间不见,对方脑袋上只剩下一块纱布块儿,被发丝遮住,看上去有种病弱残败的美感。 他手机里是对方今天凌晨发来的消息。 弦:学长是不想见到我吗? 一点也不想。 不见可以互不打扰,一见到人他脑海里总会晃过对方挺身而出的身影,一不小心就会动摇。 他是这么想的,从山城回来之后如同丢掉了烫手山芋,他视线在对方脑袋上稍微停顿。 思绪还在乱飘,隔着半空,路月沉和他对视,对方停顿一瞬,随即轻轻地收回目光,蜻蜓点水一般。 随即垂下眼,身影看起来孤零零的。 路月沉没有到他这边,径直经过他,去了林绍那里。 林微寒:“……” “是路学弟。”
江释注意到了林微寒的气息变化。
“小寒,这酒应该是你喜欢的,你尝尝。”陆景明神经粗,他顺着看过去,林微寒已经冷淡地收回了视线。
两人擦肩而过,互相装作不认识。 陆景明整个摸不到头脑,左右看看,看林微寒的脸色,也没敢多问。 宋澄过来的时候明显地察觉到了什么,先看到林微寒,然后看到了不远处的路月沉。 两人之间似乎有点古怪。 “看来今天很热闹呢。”宋澄在林微寒身边坐下来,“江释今天也有空过来了。”
“正好你们两个见见,”宋澄笑起来,“小寒这几天一直都没怎么出过门。”
“江释,你实验做完了?”
宋澄问。
“差不多了,”江释目光稍顿,想了想对林微寒说,“小寒,过段时间我们暑期会有实验项目……地点在南方科研实验室,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就当是散散心了。”
林微寒注意力在另一边,他朝某个方向看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想了想之后也没有其他的事,他说了个“好”。 “什么啊,我也要去。”
陆景明说。
宋澄:“你别去凑热闹了,物理实验你懂吗。”这种宴会一向索然无味,林微寒站起了身。 “小寒,你去哪里。”
林微寒:“我去看看母亲。”
他在后院找到了人,施夷南和女佣待在一起,旁边还有一名女眷,似乎是周氏里的亲属。 藤蔓从廊沿蜿蜒落下,郁郁青青的叶子随之扇动,远处阶梯下传来了一道男声。 “你说他就是让老师退学的那个?”
听起来是少年男音,带着几分不愉快的询问。
“是的,但是A大的制度没有任何问题,这件事和他无关……何况这件事有林二少爷参与了,少爷不要自找麻烦了。”“老师的抑郁症也有他的缘故吧?明明可以私下处理,他为什么非要公之于众。”
楼梯下传来一声嗤笑,随着步伐靠近,远处一张俊朗的少年面容映入眼帘。 高中生……看起来大概十八岁,周家的小少爷周星棋,今天刚成年。 林微寒面无表情地看过去,他不是有意偷听,这么看……这小子是顾慈的学生? 两人骤然打照面,他们之前没有见过面,周星棋一直在部队里,前年才转回京城上学。 周星棋上下打量他一番,身边的管家却变了个脸色,脸色可以用五彩纷呈来形容。 “这是谁?为什么在我家后院。”
周星棋问。
“今天是您办成人礼的日子,少爷。”管家在一旁偷偷擦汗,“这位是林家的二少爷。”
“哦,”两人擦肩而过,互相都不是会主动打招呼的性子,下了楼周星棋才说,“我知道,老师给我看过他的照片。”
“老师可是觉得很愧疚呢……哈。”
见了个没礼貌的小屁孩,林微寒脑海里掠过对方刚刚说过的话,回想起顾慈。顾慈被退学之后他就没有关注过了。 对方刚刚询问的…… 林微寒回到了宴上,刚回来,陆景明让他看不远处。 “小寒,他的座位被安排到了和周家小公子一桌,没问题吧?”
宋澄叹了口气说:“我的小心肝现在已经轮不到我管了。”
“小寒,要不要让他过来。”
江释问。
“对啊,要不跟我们坐一起。”陆景明,“那群小孩最会使坏为难人。”
“高材生跟他们一起,肯定要受难。”
那应该也是林绍管,不关他的事。 林微寒这么想着,视线却下意识地投过去,青年背对着他,背影挺直单薄,那一桌都是刚成年的小孩,不知道路月沉说了什么,哄笑声传来。 按照路月沉的性子,向来擅长隐忍,天生的窝囊包,但是又很记仇。 林微寒垂眸把酒杯放到唇边,他收回目光,那桌小孩的动静太大,他们这里隐约能听见。 “听说学长你成绩很好,在A大很出名,但是这不是宴会的通行证啊……你和林家有什么关系吗?有没有邀请函。”
都知道人是林绍带来的,林绍自己都人微言轻,何况一个带来的旁支。 加上周星棋是周家三代独苗,旁边有人听见了也没人愿意多管闲事。 “让我看看你的邀请函,没有邀请函你现在就滚蛋。”
“这种地方不是你这种身份的穷鬼配来的,嗯?”
“他怎么头上还裹了块纱布,大夏天的热不热,何况成人礼戴块白的东西不觉得晦气吗,我来帮你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