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醒了!”
克洛泽昏昏沉沉之中,听到了赫伯的声音,他费力的睁开眼,发现周围都是一片白色。他想撑起身,右臂却传来阵阵刺痛,厚厚的纱布之下,殷红的血又渗了出来。
“大哥,别乱动,你已经躺了一天了,我去叫医生,你快好生歇着。”赫伯看见克洛泽醒来,欣喜若狂,赶忙跑去找医生。克洛泽伸手拉住他,摇了摇头:“不必麻烦医生了,这两天发生了什么,敌人都消灭了吗,我怎么躺在这里了。”
“大哥你放心吧,托比西亚城已经被我们攻下了。那天我给了炮兵坐标后,快马又跑了回来。回来之后我就没找到你,其他弟兄们说有人看你被压在废墟下面了,但敌人还没完全消灭干净,我和兄弟们好一番苦战,最终才等来了卡昂的援军。后来打扫战场的时候,才从一堆废墟里面把你挖了出来,要我说大哥你也是命硬,一块石板正好扣在了你的头上,你不知道你身边那些尸体都被炸成了什么样。把你挖出来以后,我带着兄弟们立刻抬着你来到了城里面的医院,然后你就从这躺了一个白天。”
赫伯的嘴像连珠炮一样说个不停,克洛泽只觉得脑袋发胀,连忙打断了他的话。
“咱们折了多少兄弟?”克洛泽揉了揉脑袋,头里像是灌了十几斤水泥,刺痛无比。
“咱们营一半兄弟都没了,火枪营更惨,损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弟兄们现在在哪呢?”
克洛泽又问。
“死了的都埋了,能喘气的能动弹的都在城外的军营里面呢,火枪营剩下的二十几个弟兄无处可去也投了咱们。”赫伯回答道,“库南那家伙倒还挺关心咱,不仅补充了一半的烁银铁骑精锐进来,还给其他弟兄们都配备了重甲,现在咱们营也算是精锐了。哦对大哥,他说了,你醒了之后要我立刻去通报,你先躺着,我马上回来。”
说着,赫伯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克洛泽叹了口气,叫护士又拿来了两个枕头垫在身下,半坐着靠在病床上闭目养神。医院的枕头软的让人安逸,克洛泽活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是从鬼门关爬回来。 “克洛泽,你醒了!”库南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这次战斗你们表现的非常好,你们拖住了敌军的大部,三路兵马的战略意图实现的非常完美!克洛泽啊,你真是一员虎将啊!”
“大人高看小人了,小人不过凭借一腔蛮力,毫无什么勇气智慧可言。”
库南笑了笑,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了一句话:“你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回大人,小人已经无恙了。”
“好,既然如此,本将还真有一桩大事要交给你。”
库南收起笑脸,面色凝重的说道,“我们攻下坎贝尔的首府之后,并没有发现坎贝尔的踪迹,甚至连他的尸骨也没有发现。拿不下坎贝尔手中的令牌,我们就无法控制三十多万的御林铁卫,要是给他们留足喘息的时间准备反攻,只怕是我们要吃不少苦头。但只要是拿到了令牌,就可以立刻掌管御林铁卫的兵权!刚才有密探来报,城破之前一支队伍掩护坎贝尔逃了出去,不过他们没有马匹,现在应该也走不远。我已经补充了你麾下的兵力,他们曾是我帐下的精锐,骁勇善战。天亮之前,你们一定要把坎贝尔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克洛泽领命,立刻从病床上起身:“在下保证在天亮前完成任务!”
半小时后,克洛泽右肩缠着绷带,率领着一众白甲白马的士兵,借着夜色疾驰出了城门。 “大哥,你身体能行吗?”
赫伯关心地问道。
“无妨。”克洛泽摆了摆手,伤口随着马匹的颠簸不断地撕裂着,他咬紧着牙关,“坎贝尔肯定是向着詹戴尔的方向逃窜了,你带走一批人先走,我们扩大搜索面积,一定要在天亮前堵住他!如果谁率先发现了坎贝尔,就向天鸣枪,另一队也可迅速增援。”
战马疾驰,一路跨林越水,却丝毫没有发现坎贝尔的踪迹。士兵们经历了白天的作战,一整晚又纵马飞奔,此刻都疲惫不堪。看着天边微微泛白,他们不由得抱怨道:“将军,这已经走了一个晚上了,他们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往这个方向走?”
克洛泽也狐疑地看着地图,他不相信坎贝尔有胆量藏在托比西亚附近,但这一晚上的毫无收获让他格外烦躁。 “我们再向前走走,如果还没有发现的话,我们就......”话音未落,一声枪响打破了晨曦! “是坎贝尔!”
克洛泽惊喜地大喊,“调拨马头,快,快找枪声的方向!”
克洛泽一甩马鞭,催动胯下战马飞一般的冲了出去,忽的有什么东西直直冲着他的面门而来,克洛泽下意识的闪躲,他身后的副官却应声坠马。只见一把短剑精准的扎进了副官的颈动脉,他用手死死地堵着伤口,可鲜血还是不受控制的向外溅射着。副官的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求救,可发出的却是鲜血堵住喉咙的“呜呜”声,渐渐地,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没了声息。 “我看谁敢过去!”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前方的密林中传出,随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骑兵们的面前,“想要找到坎贝尔,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来人一头酒红色的短发,穿着一件银白色的高领外衣,里面套了一身白色的软甲,而银甲下面,还有一件贴身的黑色紧身衣。在紧身衣的包裹下,身体完美的曲线一览无余。她的脸庞线条分明,轮廓深刻给人一种坚毅果敢的感觉,眼神犀利而坚定,仿佛能够穿透人心,让人不敢丝毫的怠慢。眉宇间隐约透露着一股杀气,似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剑。 “我是劳伦特的菲奥娜,我接受你们的挑战!”
“劳伦特?这是什么东西”克洛泽小声地问身旁的士兵。 “大人,劳伦特是坎贝尔手下著名的决斗世家,上一届家主塞巴斯蒂安就是整个瓦罗兰最强的决斗家。不过因为在决斗前向对手下毒,被嘉文三世判了绞刑,现在眼前的这位应该就是塞巴斯蒂安的女儿,劳伦特的新家主。”
士兵偷偷和克洛泽咬着耳朵。
“你们还在等什么呢?如果害怕了的话,还请打道回府吧!”菲奥娜冷冰冰的声音传入了克洛泽的耳朵。
“小姑娘,你可知道我的骑兵一瞬间就会踏平你的身体?”克洛泽戏谑地说道,“你还是赶快回家去吧,战场不是女人该待的地方。”
“如果你们这群鼠辈连一名女士发出的挑战都不敢接受的话,我是真想不出你们是怎敢造反的。如果你胆敢向我冲锋的话,我也会精准地割下你的头颅。”
菲奥娜的语气平淡地就像在谈论天气。
“有意思。”克洛泽的眯起了眼,细细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个女孩,这是他认真的表现,“好吧,我接受你的挑战!”
说罢,便翻身下马,开始脱下身上的重甲,露出了里面的内衬。他将骑枪递给了身边的士兵,抽出了腰间的环首刀,又掏出一段红绫绑在了刀尾的铁环处,又将红绫绕着在左手缠了几圈:“我也不欺负你,你的西洋剑肯定比不过我的骑枪,我就用我们骑兵的刀吧。”
女孩也不废话,向前迈出一步,活动了一下双肩,然后在空中挥动了两下佩剑。克洛泽不知道决斗的礼仪,他看着菲奥娜不断变化着步伐和持剑姿势在原地踱步,心里不知决斗是否真的开始了。他只好一手握紧刀彩,一手握住刀柄,将刀尖不停地对准眼前的女孩。 菲奥娜突然向前一个刺步,向上甩出一个优雅而精准的弧线,克洛泽只觉得一道白光在自己眼前闪过,他不敢犹豫,反手挥刀向下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两把铁器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女孩又突然快速地变招,甩手横击克洛泽的腹部,克洛泽的双手此刻正成反关节姿势,只得用刀彩挡住了这一击,随着刀彩被割断,克洛泽的额头又渗出了一层汗。刀彩的作用是延长刀柄的长度,相当于双手使用,灵活性更高,克洛泽本想用这样的小招数抢得先机,没想到却被对方轻易地破解。刚抵挡住致命的横击,菲奥娜又迅速变招,向着他的右肋刺来。克洛泽立马竖刀挑开对面刺来的剑,顺势从斜上方迎头劈了过去。谁知女孩脚步轻盈,一眨眼的工夫竟躲开了他势大力沉的一次攻击。 右臂伤口崩裂的痛觉越来越明显,克洛泽的呼吸开始沉重,他双手握住刀柄,刀尖指着女孩:“决斗家竟然如此的可怕”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克洛泽的刀尖开始微微颤抖,这细小的破绽被菲奥娜发现,她没有给克洛泽更多的喘息机会,继续发动着凌冽的攻击。克洛泽惊讶的发现,她舞弄佩剑的速度十分之快,让人眼花缭乱,就像是维也纳圆舞曲那样的华丽流畅,在这等攻势下,他只能狼狈地招架。克洛泽明白,如此下去,他很快就会死在这把利剑之下。 再又一次勉强挑开女孩刺来的剑之后,克洛泽明白,自己可能要用一些非常手段了。而菲奥娜看着气喘吁吁的克洛泽,竟也有些惊讶。 “你是第一个能在我的剑下活这么长时间的人”菲奥娜开口说道,“不过就到此为止吧。”
说罢,手中的剑速和脚下的步频都陡然升高,仿佛疯狂的圆舞曲那样让人眼花缭乱,她手中的剑在每一次翻转腾挪之中刺向克洛泽的要害,克洛泽勉强招架,却还是被不断地划伤身体,眼看对手招架不住,菲奥娜决定给予他最后一击,她再次狠狠地刺向了他的喉咙,却发现对方的眼中充满着阴谋之后的得意。
菲奥娜大感不妙,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克洛泽张开左手,一把沙子冲着自己的眼睛直直地飞来。 “什么!”菲奥娜惊叫,随后便感觉眼中火辣辣的刺痛,一把黄沙灌进了她的眼睛,瞬间步频大乱。她赶忙向后跳去,拼命地揉着双眼,此时的剑法也因为慌乱乱了章程,只能胡乱地向前刺着。
克洛泽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自己故意卖出破绽,用皮肉之苦换得俯身抓土的机会。他不再犹豫,用肩膀猛地将菲奥娜撞到在地,随后直接骑在她的身上,用刀刃架住了对方的脖子:“你输了,美丽的小姐。”因为要压制住菲奥娜的动作,克洛泽的脸几乎就要贴了上去。他身后的士兵们爆发出了激烈的喝彩声,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呸”气急败坏的菲奥娜此刻也顾不得决斗的礼仪,一口啐在了克洛泽的脸上:“卑鄙的小人,无耻的鼠贼,你竟然用此等下流的手段,你不得好死!”被啐了一脸唾沫的克洛泽倒也不恼,他擦了擦脸,略有得意地说道: “菲奥娜小姐,战场上没有下流的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是最好的手段。来人,给这位小姐好好清理一下,然后绑起来带回去。其他人上马,一定要活捉坎贝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