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樨大半个身子都埋在水里,弧度完美的下颔下是精致的香肩和锁骨。抬眸间的风情,宛若秋水盈盈。这张脸并不是她的本来面目,可眼睛不会变。姬墨手腕轻轻翻转,地上的纱衣就自动飞到了他手里。他把衣服放到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在她还没有出声时,就匆匆离开了屏风后。苏槿樨:“……”她秋水般的眸子暗下。言兮始终过不了他心里那关。他的身体一日不好,他就一日不会动她。看来真的只能先把他的病解决了。这次那么多江湖人都聚集到了扬州,师兄也是江湖人,不知道会不会出现。苏槿樨披上衣裳,随手拿过汗巾擦了擦未干的头发。她赤脚踩在地上,走出了屏风后。姬墨坐在床上,听到动静,抬头望向她。这回她很正经,没有调戏他。苏槿樨坐到他身旁,面容平静而柔和:“师兄是江湖人,扬州如今聚集了如此多的江湖人,不知道师兄会不会出现。”
她这是在宽慰他。姬墨浅笑:“长安公子可不像是会对藏宝图感兴趣的人。”
悬壶济世,行医救人,那样淡薄名利的人,会对藏宝图感兴趣么?“会出现的吧!”
像是在说服自己,苏槿樨重复了一句,“一定会出现的。”
姬墨垂首,抚了抚她还半湿的长发:“槿樨很希望他出现么。”
“当然了!”
苏槿樨也很好奇她素昧谋面的师兄长什么模样,“江湖上说,他长得很好看呢。”
长安公子在江湖里也算个名人,几乎所有势力都受过他的恩惠。这样一名神医,看似孑然一身,背后可以调动的势力却是恐怖的。苏槿樨这两天,也听过一些江湖中人提起长安公子。除了他医术高明,品性高远之外,最为人称道的,就是容貌。“能有我好看?”
姬墨似乎并不满意听到这个答案。“那倒不见得,我虽未见过师兄,但天下比你好看的人可难找……”苏槿樨说到一半,突然回过味来,“言兮,你该不会是……醋了罢?”
姬墨正襟危坐:“怎么可能。”
苏槿樨一脸不信,却道:“我是很想见到他,不只是因为他是我师兄,更是因为,他也许能治你的心疾。所以,言兮,别太在意。”
姬墨别过脸:“他会出现的。”
“诶?”
苏槿樨惊讶。姬墨转过头,一脸正色:“既然槿樨这么想见到他,本宫允许他出现。”
苏槿樨失笑。口是心非的言兮,还说没吃醋呢。……天已入夜,街道上的人还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真正的百姓却很少,放眼望去,都是穿着各种门派服饰的江湖子弟。钱娇放下马车的帘子,奇怪道:“爹,扬州城怎么多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啊。我们是回来祭祖的,难道他们也是?”
钱家祖籍在扬州,七月就是灵安节,他们提前一个月回来,为的就是打扫祖宅,住上一段时间。等到灵安节祭祀过后,再返回醴城。钱老爷掀开帘子,只看了一眼,就把帘子放下:“那些都是江湖人。”
钱老爷早些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自然能瞧出那些穿着门派服饰的人的来头。“江湖?”
钱娇闻言兴奋起来,“有没有话本里义薄云天的大侠?”
钱娇出生的时候,钱老爷与钱夫人已经成为了皇商,在醴城扎根。父辈吃过的苦,钱娇一样也没吃过。她在醴城长大,过的和那些千金小姐没什么两样,对于江湖,她的了解,也仅限于戏文里的快意恩仇了。这会儿好不容易见到真正的江湖人,钱娇不可谓不激动,立刻就想再掀起帘子多看几眼。钱老爷止住她:“江湖人可不好招惹,不该看的别看,小心惹祸上身。”
江湖人有他们特有的信息渠道,朝廷也有朝廷的耳目。但普通百姓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只觉得最近扬州外来的人很多。钱老爷是平民,但也算是个有身份的平民,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却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好奇。一旦好奇被卷进去,想要脱身就难了。钱老爷和钱娇这么一对话,吵醒了正在睡觉的钱夫人。钱夫人已经施过两次针,身体大好,不然钱老爷也不敢让她经历长时间的舟车劳顿。祭祖是一年一次的大事,钱夫人一再保证自己身体没事,钱老爷拗不过她,才把钱夫人带回扬州的。这一路上他是一万个紧张,就怕钱夫人身体吃不消。见钱夫人醒了,钱老爷虎着脸斥责钱娇:“你看看你!把你娘都给吵醒了!”
钱夫人不悦道:“娇娇又没做错什么,我是被你给吵醒的。”
钱老爷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娘子我错了。”
钱娇无语地转过头。爹娘一把年纪了还无时无刻不在她面前秀恩爱。唉,她也好想找个英俊的少侠,然后像爹宠娘亲一样宠她啊。钱娇也是个被话本荼毒了的爱做梦都少女。上回她被孟恪救下,还真以为从天而降一个英俊的少侠,简直是梦中情人一样。然而那位却是个朝廷命官,钱娇最不爱跟朝廷人打交道了。她向往话本里江湖那样自由自在,神仙眷侣的生活,如果做了官夫人,被困在高宅大院里,还要替夫君打理一院小妾,简直要无聊死了。虽然被爹告诫不能多管闲事,但一直对江湖生活心生向往的钱娇却并没有当回事。大不了,大不了她小心一点,不惹是生非就是了。马车很快在钱家的祖宅门口停下。祖宅已经许久无人居住了,但钱老爷每年都会拨一笔钱让人修缮祖宅,且每天都会有人来打扫,因此并不显得破败。相反,在这扬州城,绝对算得上气派。毕竟宅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实打实用白花花的银子砸出来的。钱老爷一家下了马车,钱府的大门微微敞开,烫金的牌匾还是焕然一新的模样。“奇怪,这门怎么开着?”
钱老爷疑惑。“许是打扫的人忘了关罢。别在风里站着了,爹,娘,快点进去罢。”
钱娇扶着钱夫人道。可推开门时,一把剑抵在钱老爷的脖子上。带着面具的男人警惕道:“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