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礼!”
思宁断喝一声,反手一掌打在何驰脸上。她完全不知道何驰眼前发生的变故,现在的何驰已经“失明”,他的视野中最先出现了无法解释的的乱码界面,随后无数破碎的系统界面跳了出来,紧接着花花绿绿的马赛克完完全全遮蔽了他的视觉。在被封闭视觉之后人体出现的第一反应强烈的眩晕感,人类的自身防御系统随之启动,大脑发布中毒警报肠胃开始反刍,一口黄汤绿水呕了出来,这一呕之后何驰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重心的感知,一阵坠落感袭来随后便是无止境的螺旋眩晕。 何驰突然的变故让何家里外都吃了惊吓,何劳禄请来了两个御医看诊,结果两个御医却都诊察不出异样,只说可能是血气亏损前后各开了一张补血的方子。 “老爷,您别叹气了。御医不都说了驰儿是亏了气血嘛,刚抓了药回来,婆子正在熬呢。”
何劳禄虽然又得了一儿一女,但何驰终究是他的长子哪能不上心。再加上他为官清廉又不愿意纳妾,子女统共就四个,若是少了一个便少了一条传承的血脉,封建社会最重视这个,关心自然无可厚非。 少容一边说一边忙着在床上的衣服中翻找,一个丫鬟将柜子里的新旧女装都找了出来,齐齐摆在床上。何驰眩晕发作时抓扯了思宁的衣衫,一件好好的衣服染了黄汤又被扯坏了领子袖口自然是不能穿了,现在思宁正在沐浴洗漱,少容赶忙挑了三套衣服让丫鬟给她送去。 “曹家小姐近来一直与悦岚有书信往来,我打算买她几丈好料子让马管家带过来,今年全家都该换新衣了。”
“可不能短了她的布钱。”
何劳禄做事就是这样一板一眼,本来曹县令托孤时是要曹小姐拜义父的,但何劳禄想着万一曹家招婿还能延了香火,故此没有答应。曹小姐生于江南,从小体弱且无法适应北方水土,何劳禄北上洛阳赴任前便把她留在了襄阳,那里有何劳禄的叔婶还有何家的几位世交帮衬,更重要的是曹家布庄就在襄阳,那可是扎扎实实的一门大产业多少人为之侧目,这些年也一直是何劳禄的名头压着,才避开了贼人的惦记。 “你放心吧。”
少容没有忙着将铺在床上的衣服收拾回去,见下人都不在便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上面署名是义女曹纤。 “你先别忙,这封信你先看过。”
“为什么搞得这么神秘,莫不是襄阳出大事了?”
“你一看便知。”
少容卖着关子将信塞到何劳禄手中,将油灯挪了过来照着信上的字。一封短信,寥寥数字,何劳禄却看得忧喜交加,看罢便问少容。 “这是什么时候来的信。”
“就是这次曹家小姐托马管家带给我的信,本不打算给你看的,但老爷终究是当家的,这样的大事还是要你来定夺。”
“不可,不可呀,我与曹擎是同窗之谊、生死之交。怎么能做出让曹家绝嗣的事来,这一脉香火若是断绝了我该如何去九泉之下见他。”
少容冷冷的哼了一声,又瞪了自己的夫君一眼道。 “人人都说何驰读书读傻了,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随了谁的性子。”
何劳禄将短信收起和夫人相视一笑,口中说着“再议”,放手便与夫人一起收拾起铺在床上的衣服。 谁?究竟是谁? 眩晕和失重感并没有维持多久,何驰一沾床沿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就消退了大半,乱码和那层层叠叠的窗口也突然消失了,何驰的视野顿时一片清净,再也没有出现一处系统显示框。穿越之后得到了一个系统,虽然没多大作用,但至少能查看寿限,结果就被人隔着窗户瞪了一眼,系统直接就挂掉了。 “16(24)。”
这是何驰隔着墙最后看到的数字,一个出现在墙外的同龄人,他究竟是不是和何驰一样的穿越者,何驰趴在床上思考着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如果历史自带修正力的话,那么曾经的秦末两个穿越者大战的场景会不会在此地复现。何驰预想中就有这么一天,所以才吃肉习武。想来昭朝已立国109年,就是算上秦末的20年战乱也不到西汉灭亡的时候。 “这么快就要出现穿越者大战了吗,我还没搞懂我的系统有什么作用,还是先唬住对方再做打算。”
“少爷可好些了?”
思宁洗完澡更了衣,她一进屋何驰就嗅到一股淡淡的花香飘来,当时因为强烈的失重感何驰挣扎时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双手摸到了哪里又抓到了哪里他完全没有印象,就像溺水者挣扎求生时那般大脑中皆是一片空白。 “少爷?”
何驰凝神注视浑身散发着花香味的思宁,脑袋像响尾蛇一般前后摆动,他对于思宁这埋着地雷的女孩他是没有半点歪心思,他只是在测试他仰赖了十一年的系统弹窗是不是还能出现。 “看来是无了。”
大叹一声,何驰的脑门直接锤到了木床板上,思宁看不懂他在干什么,便提了提衣服的领子盖住锁骨上的红印走进了内屋。 “少爷,药还有一炷香的功夫就熬好了,夫人吩咐过要你把药喝光。”
“知道了!”
何驰也不抬头,脑门和鼻子都贴在床板上,闷声闷气的回了一句,然后将左手摊开好像在问思宁要东西。 “少爷要什么?”
“那枚玉坠。”
思宁心中湖水泛起层层涟漪,她掏出那枚被摔成两半的羊脂白玉坠连同红绳编的穗一起放到了何驰手中。思宁不知道这玉佩的来历,但观其色泽便能猜个七七八八,这种成色的羊脂白玉只能是御赐之物。 “少爷知道这玉坠的来历。”
“终究是负了她。”
何驰神神秘秘的吐出一句话,只管让思宁去猜想。他也不知道为何有人会将这玉佩抛入院子,再上手一摸他更觉得这白玉坠不是凡品,想到之前那信中狂草八字满载的怒意,一个模糊的仇人轮廓开始在何驰心中显现出来。 揣摩了两三下,何驰将玉坠拿到鼻前轻轻一嗅,心中疑惑的想道。 “这香味我在墨芳阁好像闻到过!”
思宁的心湖再难平复,一个御赐之物在自己面前摔碎,这事必定牵扯到皇族,莫非何驰与某个皇族女子私定终身,这事要被天子知道了轻则下旨问罪,重则流放百里。这事要不要上报亦或是能不能上报,都成了一个天大的问题,可是隐瞒也是绝对瞒不住的! 思宁现在这个身份极大约束住了她的行动,要是换了一个便宜行事的身份等到夜间她便可换了夜行衣飞檐走壁回营报信,此次潜入何府为了布局周密刘将军特意没让她把夜行衣带进来。 “老爷!不好了!老爷!!!”
正当何驰与思宁各自脑洞大开之时,一个声音惊动了何府里里外外。 “山越反叛了!”
何驰拄着拐子椅挪到父母厢房外,就听到仆从汇报的这个消息,四个字简简单单却如一记滔天巨浪拍在何驰心头。他摊开双手那枚碎掉的玉坠,又回想到之前那八个字,一股心火以燎原之势扩散千里。 “都是穿越者谁怕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