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校花张丽娟
“不酸吗?”芙蓉看着几上的杏核问。
“还行。”宋琦没有停口,连咬了几口,又产生了一个杏核。
“你吃的这两个都不苦?”姚舞盯着宋琦的脸,想看他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姚舞注定失望了,宋琦拿起了最后一个杏。 “你们吃不?不吃我吃了啊。”说完,宋琦咬了一口,眉头微皱,瞬间消散。“你们要吃还有呢,我给你们洗。”
“真的不苦也不酸?”
姚舞看看宋琦,又看看几上她吃剩的半个杏。“我现在都有再尝一口的勇气了。”
“那就吃。吃得酸中苦,方知香中甜。”
宋琦把三个杏核拿到手里,扔进门后的簸箕里。
就在姚舞拿起半个杏准备咬一小口细品时,宋琦又添了一句:“就当吃药嘛。”“我又没病,吃什么药?”
姚舞放下杏,死了再啃一口的心。
“呵。其实苦也好酸也罢,这些味道都是味觉给大脑中央传输过去,大脑来定义此物能否吃,好吃与否。”宋琦笑侃起来,“对于酸、甜、苦、咸和鲜这五种基本味觉,每个人的大脑给出的定义都不同。”
“那你的定义,酸和苦都是香的?”
姚舞挑刺。
“那倒不是,我的定义跟大家一样,只不过有些迟钝。”宋琦仍在胡侃,“一开始,杏的味道传递给舌头上的味蕾,味蕾传达给大脑杏味的信号,且不论这信号的正确与否,只说人的反应。反应敏捷的人,立马扔掉杏,漱口,清除嘴里的这种信号来源。比如你俩;我这货嘛,属于反应迟钝的,味道要传达到大脑,需要三个杏的累积。现在明白了,这杏得放一段时间再吃,要不,苦涩还尖酸。”
“你也太能编了。”
姚舞见芙蓉已坐在桌边板凳上,便不客气地坐到与宋琦隔几的沙发上。
“来,还是吃草莓吧。”姚舞捏起草莓探身喂过去。
“我得先漱口。刚才你俩在厨房,我挤不到跟前,所以闲着没事又吃了俩。”宋琦起身去了厨房,留下端手举莓的姚舞。
“芙蓉,别偷笑了,过来我喂你。”姚舞叫芙蓉。
芙蓉止了笑意,过来,捏一枚草莓,放到嘴边,咬了一半儿,含着说,“自己动手,自得其乐。”“以后别想让我喂你吃东西。哼!”
姚舞恶狠狠地一口吞进手中的草莓。
“我漱了口,等着吃呢。结果你自己吃了,”宋琦说着拿起一个草莓,塞进嘴里。边咬边数落:“吃就吃吧,还埋怨别人不合作。其实我和芙蓉都想让你喂我们吃。芙蓉你说是不是?”“是,是。”
芙蓉忙答。见姚舞又拿起一个草莓,真有喂人的打算。芙蓉果断地拿起一个草莓小口咬起来。
宋琦也眼疾手快地拿起一个,只是没等他扭转臂弯,姚舞手中的草莓已在他的嘴前。 “小心你手。”宋琦见躲不过去,大方地张开嘴,两排皓齿轻咬住草莓尖。
姚舞松手,又拿起一个草莓。 “芙蓉,过来,还有你。”姚舞稳坐在沙发上,抬着手,手中捏着草。像主人一样,行使着丫鬟的差事。
“遵命。”芙蓉紧捯饬碎步近前,象丫鬟去参见小姐,俯身待喂。
“这还差不多。”草莓被姚舞轻巧地喂给芙蓉。
很快,碟净盘光。因为芙蓉站着,二人坐着,对于洗碟涮盘的善后工作来说,芙蓉占有先天优势。 “水池下有洗碗液。”宋琦想去厨房帮芙蓉,被姚舞一把扯住。
“怎么了?”宋琦重又坐定,问姚舞。
“你从去年国庆一直到昨天在十三中门口等的人是谁?是芙蓉姐吗?”难得严肃的姚舞问宋琦,声音很小,但很认真。
“我不知道。”宋琦如实作答。
“等谁你自己都不知道?”姚舞有些诧异。
“我也不知道我等的是谁。这事说来话长,改天给你俩细细讲讲。”宋琦说。
“你俩”这二个字给了姚舞莫大的鼓励。 宋琦的回答说明了什么?说明芙蓉也知道“宋琦等的人,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谁”这件事;说明芙蓉和自己一样都不明白这件事的原委;还说明宋琦等的人,虽不可能是自己,但也不可能是芙蓉。一念及此,姚舞安心地笑了。 “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干完活回到客厅的芙蓉问。
“在问他每天等的人是谁,他说故事很长,改天讲给咱俩听。”姚舞答。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呗。”芙蓉地桌边的凳子搬茶几前,坐下,俨然一位课堂上认真听讲的学生。
“当当当。”有人敲门。
“来了。”宋琦起身开门。
进来的是一名背书包的女中学生。 “琦哥,你得帮我。”长得很好看的女生进门就拉住宋琦的袖口不松。
“小娟,怎么了?”宋琦很关切。
“噢,你有朋友在。”小娟不好意思地向芙蓉、姚舞笑笑,自我介绍道:“两位姐姐好,我是他家对门的,我叫张丽娟。”
“啊?你就是张丽娟。”
姚舞走过来,伸手拉开小娟拉宋琦的手,随即双手拉住小娟的双手,拉开距离仔细端详。
“你们听说过她?”看着芙蓉的表情和姚舞一般,宋琦问。
“五中第一美人。你不知道?”姚舞鄙夷瞟了宋琦一眼,继而伸手去摸小娟的脸。
“五中校花。”芙蓉也走过来,看着小娟,提醒宋琦。
“他们胡说的。”张丽娟有些腼腆地说,“五中高中部的学姐们,长得跟神仙姐姐一样,那才是真校花呢。”
“这俩是我朋友,十三中的姚舞和柳芙蓉。”
“姚舞姐、芙蓉姐,你们好。”
来自穿一件非常合身的粉色□蝶领双排扣外套的张丽娟的问候。
“这身衣服真好看,哪儿买的?”姚舞摸着小娟涤卡布料的上衣,满脸羡慕地问。
“配上这紫荆花胸针,真的好看极了。”芙蓉抱着胳膊肘,欣赏着小娟傲人的身材。
“我妈给我做的,裤子也是。”张丽娟说着抬了下穿细条绒直筒裤的腿。
裤子很窄,紧裹住双腿,一道道笔直的竖条把两条长腿衬的笔直修长。 “用灯芯绒做裤子是好看。”芙蓉自语。
“热不?”姚舞拉小娟坐到沙发上。
张丽娟知道姚舞不是问她热不热,而是问她这季节穿灯芯绒裤子热不热。于是回答:“不热,这是很薄的那种条绒。”说完,小娟抬起一条腿,让姚舞摸摸看。 姚舞不客气地一巴掌捂了上去,灯芯绒很薄,紧绷着大腿。小娟没穿秋裤,舞舞的手如直摸到小娟的肌肤一般。 “感觉不错。”
半蹲的姚舞终于撤下爪子,并翻眼看了一眼宋琦。
宋琦没有理会,问:“小娟,啥事?”“二十三中的那些坏学生纠集了一些社会上的流氓,明天下午放学要和我们学校打群架。”
张丽娟说。
“打就打呗,你管他们干嘛?”姚舞不屑地说。
“在你们学校门口?”宋琦问。
“是啊。琦哥,他们扬言放学在学校门口堵,出一个打一个。”张丽娟急切地看着宋琦。
“好,我周一下午过去。”宋琦应承。
“好,先谢谢了。”小娟起身,出门准备告辞,“琦哥,那我回去了,下补习课还没回家呢。”
“好。”
宋琦把门大大打开。
“哎,对了,楼下有几个坏小子,他们从补习班一直跟到楼下。”站门口的小娟指着客厅窗户说,“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
宋琦打开纱窗,趴身一看,楼下有十几二十个或穿军装、或戴军帽、或穿蓝色工作服的小青年,一色的大档军裤,大头高根榔头皮鞋。标准的地皮无赖、流氓混混的打扮,有几个叨着烟卷,或蹲或站向楼上指指点点地张望。 “我下去看看。”
宋琦关上纱窗,对还在门口的小娟说,“你回去吧,没事。”
“好。琦哥、姚舞姐、芙蓉姐,再见。”
张丽娟浅笑告辞。
“慢走啊。”“回头见。”
芙蓉、姚舞相送。
女孩长得好看,被混混们惦记上,就会在女孩放学回家时,明目张胆地一路尾随,跟踪至家。混混摸着女孩家后,会隔三差五在女孩上下学的路上,甚至在家门口,现身烦扰,直到女孩答应做他女朋友。 这是时下追女朋友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姚舞和芙蓉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但她们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很了解这种行情。 “我下去一趟。”宋琦对二花说。
“别去。”姚舞说。
“你认识他们?”芙蓉问。
“不认识。里面好像没有我们院儿的孩子。”宋琦说,“小娟的补习班在二十八中那儿钢厂子弟小学里,这帮混混估计不是二十八中的,就是钢厂的。”
“他们那么多人,你下去吃亏了咋办?”
姚舞拦住宋琦。
“就是,别下去了。晚一会儿,该吃晚饭了,他们自然就回家吃饭去了。”芙蓉附合。
“他们不会走,就是吃饭也会换班盯着。”宋琦笑说,“再说了,他们真走了,我去哪儿寻他们去?”
“小娟不在这住吧?”
芙蓉问。
“不在,她家在市政府大院。晚上她自己回家,如果太晚不回去,他爸会来接他。”宋琦道。
“有她家人来接她,还怕什么?”姚舞说。
“怕倒不怕,这些货们不敢动手,只是远远跟着你,一跟就是好些日子,烦人得很。”宋琦满不在乎地笑着,使眼色让芙蓉拉开拦道的姚舞,“我下去瞅瞅就回来。”
“那好吧。别跟他们起冲突啊。”
芙蓉把姚舞抱推开,让出路。
“马上就回来。”宋琦说完下了楼。
“你咋不让我拦他?”不安的姚舞埋怨芙蓉。
芙蓉也有点儿担心,不过只一点点儿。她见识过宋琦的“睡功”,想当然地认为宋琦打架也很在行,只是毕竟对方人数太多。 芙蓉和姚舞侧身在窗户边,踮着脚偷摸地往楼下瞧。 由于楼下众人与二花视线呈垂直角度、窗台太高的缘故,二花搬来凳子,踩在凳上往下看。 登高果然博见。 “二十八个!”姚舞惊呼,“先前以为就那十来个,这靠楼边还有十来个。宋琦不会有事吧?”
“应该没事吧。”
芙蓉心里也没底了。
“哎呀!那个戴黑鸭舌帽的手中有刀!”姚舞胖手下指。
“弹簧刀!”芙蓉看清了,鸭舌帽正一开一合着手中半尺长的跳刀。
“哇!酋长!”姚舞看见鸭舌帽突然甩出手中跳刀,匕尖牢牢地扎在三米外一棵碗口粗的榆树干上。
“酋长?你以为他们是《克雷格敢死队》?还酋长呢,一群臭流氓!”芙蓉很担心,但决不能涨敌人之气。
《克雷格敢死队》是前一阵子大魏民国从羊大国引进播出的一部电视连续剧,内容讲述几个放荡不羁、恶贯满盈的监狱囚犯,在军方一名叫克雷格的中尉领导下,上战场、入敌后,奋勇杀敌、屡建功勋,成为英雄的故事。 该剧于6967年由羊大国录制,在本国播出后反响平平。没想到近二十年后引进大魏民国,却异常轰动。 在大魏的城市中,每百户居民家庭拥有电视机的数量不足十台,农村更是少到一、二台。饶是如此,《克雷格敢死队》还是造成了万人空巷的盛况,一时风头无两。 大魏人首次发现:人生观和价值观都极为不正的狱中囚犯,也可以成为电视剧中光彩熠熠的主角。 许多小青年更是对剧中罄竹难书的罪犯,通过杀戮敌人,变身人人敬仰的英雄的行为,崇拜不已,掀起竞相模仿的风潮。 他们不只模仿剧中台词、动作等,还将剧中“英雄”的不法行为也一并在现实生活中模仿。无数中学生及广大待业小青年纷纷干起偷盗、斗殴的勾当,聚伙成立一个个这敢死队、那敢死队,使帮派的违法犯罪更加组织化,更具侵略性,一时间社会上暴力冲突事件频发。 因而直接导致《克雷格敢死队》被拦腰停播,原有26集的剧集,只播出16集后便匆匆打出“本剧集播放完毕”的字样后,使不见了踪影。 然而,电视台的停播并没有消退《减里森敢死队》在大魏的热度,反倒是向灶火中添了一把柴,火烧得更旺了。 因为剧情并没有结束,许多摸不着头脑且不明所以的观众,纷纷写信到电视台询问,闹得沸沸扬扬;近期刚出现于城市大街小巷的录像厅,也竞相播放起《克雷格敢死队》。 你随便走进大魏任何城市的一家空气混浊、空间狭窄的录像厅,只要里面挤满青年人,播放的一定是《克雷格敢死队》。 粗暴的停播也使电视剧的教育意义被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消费意义的蓬勃。社会上,以破坏为主要社会功能的帮派也逐步转型,变成了以营利为目的的团体,黑白两道也变得不再那么清晰。 我们对洋人带来的东西,总是找不到好的办法来应对。从前朝廿央国的鸦片,到现在羊大国的电视剧,皆是如此。唉!伤心之事,不提也罢。 在《克雷格敢死队》中,有一个绰号“酋长”的罪犯,擅长飞刀杀人。其突然性、出刀快、不容易被对方察觉的特点,使大魏小青年竞相模仿,飞刀一时风靡全国。 楼下戴鸭舌帽的那小子,肯定也是一个狂热的酋长模仿者。 “我不是那意思。”姚舞急忙解释。“我想说的意思是让宋琦小心他的飞刀。”
二花正说着话,见宋琦已出现在单元门外。一瞬间,几个绿军帽围了上去。 “完蛋了。”
姚舞自语,“刚才就不应该让他下去。”
也不知宋琦说了些什么,一圈人闪出一个通道,道尽头是正在榆树下拨刀的鸭舌帽。 鸭舌帽看起来二十岁出头,只见他一边不屑地问宋琦一边将拨下的刀子合在刀柄中,“就你?你要出头?”
“是钢厂黑哥吧?”
宋琦笑着抬了抬头。
尖嘴猴腮的鸭舌帽高出宋琦半头,两眼怒视宋琦,右手掌肚按下弹簧刀后端销子,大拇指推动前端的拨动钮,柄中的刀片“哗”地一声从柄侧弹出,刀尖指向宋琦,慢慢向宋琦逼近。 “黑哥也是你叫的?”宋琦身侧一个低宋琦一头有余的小子想偷袭宋琦,左右瞅瞅,见没人有动手帮忙的意愿,遂恨恨地喝问,“小子,混哪儿的?跟着谁混的?”
“我叫宋琦,一中初三一班学生。”
宋琦依旧笑模笑样。
“他就是宋琦?”“靠,咱咋碰到他了。”
“真的是他?”
几人相互交头接耳。
“宋琦是吧,听宣哥吹过你。挺能打。”鸭舌帽来到宋琦近前。嘴上话说得不好听,手上的刀却缓缓合入刀体。
“能打也不能跟钢厂二十八罗汉交手啊。”宋琦一抱拳,“小弟在此给各位赔不是。烦诸位哥哥们请回吧,小娟是我妹妹。”
“宣哥的话,我可以不信;但胡哥的话,我不能不听。我们撤。”
鸭舌帽一挥手,众人如霜打的茄子般放松下来。
“不过,老弟,哥想见识见识你的斤两。”鸭舌帽侧头看向宋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