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从浴桶里出来,花霜拿来寝衣给黎初穿,黎初心里满是忐忑,待会儿怎么说?怎么告诉司彦?见黎初磨磨蹭蹭的不愿意从净房出去,花霜和花影对视一眼:“姑娘,怎么了?”
黎初咬咬牙:“给我寻件披风来,夜里凉,这么出去怕染风寒。”
花霜无奈,这么热的天,夜里睡觉恨不得脱光,怎么至于穿披风的?但姑娘的话不能不听,待穿戴整齐,黎初瞧着自己没有半分不妥,才缓缓从净房出去。下人又打了热水过来,司彦也要洗一番,今儿个折腾了一整日,又是骑马,又是各种堵门,又是礼仪,又是敬酒的,身上的味儿混杂在一起,实在不是很好闻。司彦外袍已经脱下,只穿着里衣坐在锦杌上,看到黎初出来,几乎是有些慌乱的站了起来:“我去洗一下。”
黎初呆呆的点头:“好。”
临进门前,司彦又扭头看向黎初:“给你晾了碗汤,你先喝,饿就吃点东西,不用等我。”
说着,司彦就直接进了门,伺候的婢女跟在后面,还没进门呢,司彦猛的转身:“不用伺候,我自己能洗。”
不等司彦到底不合规矩,黎初坐在锦杌上,死死的攥着自己的衣摆,脑子里浆糊一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黎府今夜不止他们在,好些远的都安置在了各个厢房,人多嘴杂的,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看见了,然后让皇上知道了,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再者明日还有喜嬷嬷要来验收。黎初今儿个一早化妆的时候喜嬷嬷就交代了,床上铺了块白绸,还绣了鸳鸯戏水的,上面明日是要有落红的。古代女子成婚年纪小,身体都还没有完全发育,有落红,但现代,身体发育完全,是否完璧之身,仅看落红,根本就没有科学依据。但……黎初没想过要和司彦圆房,所以也不在乎落红不落红的,她早就想好了法子应对验收。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今晚怎么睡?司彦和她,都必须留在房里,大婚来帮忙的人多,下人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混进皇上的人,反正不能让皇上知道。真是愁死个人了。不消片刻,司彦擦着发尾的水珠从净房出来,看到黎初端坐在锦杌上:“不是让你不用等我么?都饿得发虚了。”
屋里只留下了花霜和花影伺候,其它的婢女都被花霜打发出去了。司彦看着花霜和花影,一边走到桌前坐下,一边对着两人摆摆手:“都出去吧。”
花霜和花影看了看黎初,黎初微微点头,两个人都有些担忧的往外走。两个人已经是正式的夫妻,今晚合该圆房的,但花霜和花影还记得当初司彦同黎初说的假成婚。也不知道黎初到底怎么想的?今晚到底应该怎么办?担心万一司彦不做人,霸王硬上弓给的话,她家姑娘可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的。司彦给黎初夹菜:“尝尝?”
黎初的手都有点抖,强行稳住自己,屏风外的丫鬟床今晚也没人睡,以前都是花霜和花影守着的,但今晚都让司彦喊出去了。黎初思虑片刻,还是忍不住看着司彦说道:“大人……”话还没说完,司彦:“嗯?你该叫我什么?”
黎初更加迷糊:“大人之前不是说,我们只是假成婚么?”
司彦执筷的手一顿,轻轻放了下来:“但我二人毕竟已经成婚,你在我面前这么叫倒是无所谓,万一被旁人听去了,会怎么想?所以你还是叫我夫君,习惯了就不会在外人面前露陷了。”
黎初哦了一声,接着道:“夫君。”
司彦很满意,但面上没有显露出来。“夫君还记得当初我们说好的,是假成婚吧?”
司彦心里隐隐有些不耐和烦躁,但还是从鼻腔里嗯了一声,显得有些不甘愿,但黎初没发现。黎初小口吃了点菜,才接着道:“说好的约法几章,夫君可有想法了?”
司彦抬眸,又给黎初夹了菜,顺势道:“你且先说说你的。”
黎初轻呼一口气给自己壮胆:“不同床共枕。”
司彦蹙眉,拧成一道线,要不是戴着半脸面具,情绪都满溢出来了,满脸都是不高兴。“不要有亲密的身体接触。”
“需要配合的时候互相知会一声。”
前两条是最重要的,也是黎初保证自己的安全的。司彦在屋子里扫视一圈,其实刚刚黎初在沐浴的时候已经看过了,当时还觉得很满意,如今看着屋子里那张美人塌,莫名的就觉得有点碍眼。看司彦没发表自己的意见,黎初声音更轻了些:“大人可有异议?”
司彦放下筷子,气饱了,吃不下了,也不觉得饿了:“那你觉得我们今晚应该如何?”
说话的声音都没有温度,莫名的让人觉得冷:“我出去?”
黎初忙摆手:“不行不行,今晚黎府到处都是人,好些客人赶不及回家的都住在了厢房,要是被人知道你今晚没住在新房,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不可不可。”
司彦挑挑眉:“哦,所以呢?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黎初回看了一眼宽软的大床,觉得它离自己越来越远,真是造孽啊,自己家,自己或许还得不到睡床的优待。“夫君身子贵重,睡床,地上很软,美人塌也可,柜子里有多余的被褥,我铺一下,睡地上,睡床都可以。”
司彦无语:“你觉得,我会让你一个姑娘家睡地上?”
黎初猛的抬头,眸子里是遮掩不住的欣喜:“所以大人的意思是,你睡地上?”
“你觉得呢?”
司彦的声音很冷,黎初猛的打了个颤:“你觉得你睡床,我睡地上,合适么?”
黎初忙摆手:“不合适不合适。”
司彦无意让黎初难堪,叹了口气:“你想过日后要同我合离么?”
“啊?”
黎初一脸懵:“怎会?既嫁给了夫君,黎初没想过合离。”
司彦手在桌上轻叩了一下:“那不就得了,我也没有要你下堂的意思,这是新婚之夜,这里是新房,我们以后必须日日睡在一个房里,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从别的什么渠道知道我们一直没睡在一个房里,你觉得我说的可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