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瑛却并不畏惧,她将一柄软剑舞的行云流水,由于屋子狭小,三个汉子躲闪不开,不一会三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剑伤,而此时纪衡也趁机躲到了茅屋的一角。可是宝瑛知道,她占上风只是暂时的,是占了攻其不备的便宜,此时,她有意识的向门口移动,她要到外面去打,屋子实在是太过狭窄,她有些施展不开。但是,没一会,“何哥哥”也发现了端倪,他发现由于屋子狭窄,宝瑛的剑锋总会蹭墙上,这极大的影响了她的招式的运用,如果他们一直将这个少年困在屋子里的话,最后的胜者一定会是他们的。至于纪衡,他用眼睛瞄了一眼,瞅他那缩在一旁的窝囊样子,似乎是真的不会武功,“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在心底鄙夷的暗骂了一句,看宝瑛正一点点不动声色的移向门口,他立马就识破了她的意图,他厉声喝道:“别让那个小的出门!”
说罢,率先挡在了门口,阻住了宝瑛的路。自此,但凡宝瑛打向门口总会有一人将她截回。待三个汉子打的顺手,宝瑛以一敌三便渐有不敌,她的额头渐渐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有些焦急的看着缩在一旁的纪衡,谁知一贯机灵的纪大人似乎是被吓傻了,缩在哪里一动不动竟也不知道逃跑,气的她张嘴骂道:“纪……”她本想喊“纪玉山”,但转念一想,喊“纪玉山”的话,或许会被人认出来是官,是以,她转口喊道:“纪大傻子,还不快跑!”
她一分神,肋下便不知被那个手里的到划了一下,饶是她躲避及时,还是划了一道大血痕,疼的她差点扔了手里的兵刃,待扭头再去看纪衡,发现这人居然无动于衷,还缩在角落里不动,宝瑛气急,厉声叱道:“纪大傻子,不跑全都完蛋,我撑着你快跑!”
话音未落,右臂又挨了一下子,似乎不是刀剑等利器,好似棍棒之类的武器,但是这一下子,宝瑛却受不住了,她的软剑“噗”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好在,纪衡似乎是醒了过来,他终于知道要往门口动弹了。宝瑛见状,意识到一定要拖住三人,纪衡才有跑出去的希望,一时之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不顾手臂疼痛,赤手揉身而上,一套烟波凌云掌居然让她舞的虎虎生风,三人瞬时又有些忙乱,待宝瑛看到纪衡成功的跑到茅屋外面,她才松了一口气,也开始伺机逃脱,但此时三人已经打定主意,既然大的跑了,这个小的,他们一定要捉住!宝瑛又支撑了一阵,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右臂痛到骨髓,几欲抬不起来,肋下也疼的紧,她不禁心下有些凄苦,忍不住在心中感叹:“看来死于四川是费莫氏宝瑛的宿命!”
既然纪衡已经脱逃,那么自己也算求仁得仁了。想到这里,她的手脚就有些跟不上了不停指挥了。就在宝瑛马上便要放弃缠斗的时候,不知怎的,“砰”的一声响,破锣嗓子应声倒地,眉心还“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不待大家反映过来,又是“砰”的一声,除“何哥哥”外的另外一个汉子也应声倒地,死状和破锣嗓子一模一样。宝瑛和“何哥哥”同时惊疑的望向门口,却见纪衡修长玉立的阻在门口,手中持着一柄黑黝黝的火枪,枪口还冒着袅袅余烟。“何哥哥”倒也有眼色,他并没挣扎,单手一松便丢了武器,在纪衡的枪口下,宝瑛居然在这三个人的包袱中找到根绳子,她用这根绳子将“何哥哥”捆了个结结实实。待做完这些,宝瑛顿时气力全消,她“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半晌,她气愤的埋怨道:“有这般宝贝你为何不早些拿出来?”
“我……”纪衡有些语塞,但只一会,他便恢复如常,他微笑着对宝瑛柔声道:“这枪,在外面,我没拿进来。”
宝瑛不疑有他,她捂着自己的肋下,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她白了一眼纪衡说道:“瞧你吓得鬼样子,不过还好你没丢下我。”
对于纪衡没有丢下宝瑛这件事,宝瑛似乎还有些欣喜,她浑然忘记了,她因为保护纪衡才陷入了险地,她只是忆起了当日滚落山崖,苦苦的期盼着纳兰红日前来救她,可是纳兰红日却没有出现,而,她一直讨厌和鄙夷的纪玉山却没有在此刻丢下她。纪衡缓缓的扶起宝瑛,动作轻柔,呵护备至,看着宝瑛的眼睛也是亮晶晶、雾蒙蒙的。而后,他又用低沉而舒缓还略带几分嘶哑的声音和宝瑛说:“以后我不会丢下你!”
虽然,这个少女身份成谜,但在刚才,这个女孩子是拼命救他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试探真的是挺混蛋的,若是没有怀疑小宝,一开始便拿出火枪,小宝或许就不会受伤了,一想到小宝因他的不信任而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便有些喉头发紧。宝瑛从未在纪衡这里受过如此待遇,她不禁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她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纪衡离她太近,她闻到了纪衡身上汗乎乎的味道了,这令她瞬间面红耳赤,心跳如鼓,她想也不想就一把推开纪衡,可同时却又牵动了伤口,疼的她“嘶嘶”的不停的吸着气,就是这样,她还抽空看看被捆的像个粽子样的“何哥哥”发没发现她的糗样子。纪衡被推了一个趔趄,却也不恼,待他断定宝瑛是友非敌之后,他也心情大好,他当日和宝瑛出来,也是被逼无奈,身边着实没有可用之人了,那把火枪他一直随身携带,除了防贼其实也有一点是用来防备宝瑛的。今日的发现,让纪衡有些震撼,可一个少女能对他舍命相救,也令他的心瞬时柔软下来了。因此,虽然被推了一下,他也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你推我干什么呢?你自己先好好包扎一下伤口吧!我出去审审他!”
说着他踢了踢地上的“何哥哥”。因宝瑛的伤口在腋下,而他事先还知道了宝瑛是女儿家,所以纪衡识趣的没有要求帮助宝瑛包扎伤口,而只是提了一个建议,但宝瑛毫不知情,她还在那里暗喜多亏了纪衡要到外面去审那个“何哥哥”。她也不想想纪衡好好地为什么要去外面审犯人呢?也许,与人打斗纪衡并不在行,但是刑讯审问确是纪衡最拿手的。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端着火枪一会瞄瞄“何哥哥”的头,一会瞄瞄“何哥哥”的胸口,再往下一路移了下去。这个“何哥哥”一开始倒也硬气,憋着嘴一声不吭,只是瞪着仇恨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纪衡,但这些在纪衡眼里,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他也并不放在心上,而是勾唇浅笑,那笑容说不上邪魅狷狂,他的枪口只是缓缓的下移、下移。蓦地,他停止了移动,枪口顶住了“何哥哥”的腿间的一处不动了。他只是撩了撩眼皮,就看到“何哥哥”变了颜色,他脸色苍白,嘴唇发青,身子像风中的叶子般的止不住的摆了起来,纪衡轻哼一声,沉声道:“还不说么?”
“说什么?”
“何哥哥”也不装硬汉了,颤着声问道。“姓甚名谁?在哪落草?说错一句,别怪我手下无情!”
纪衡也不抬头,他只是蹲在“何哥哥”身边,不停的用枪口画着圈圈,但总不会离那个地方太远,他分明已经感觉到“何哥哥”的反应了,还时不时的不经意般的触碰“何哥哥”一下。“何哥哥”被他碰了几次,几欲疯狂,却又无计可施,为了早点结束这种折磨,一见纪衡发问,便毫不犹豫的、恶狠狠的说道:“我是横山子何三元,识相的就放了我,必不会再与纠缠,如若不然,我横山子的弟兄不然不会放过你!”
纪衡闻言不禁一愣,紧接着却是一阵狂喜,谁能料到,误打误撞居然捉住了横山子的匪首何三元。这下可好了,如果去见英善,这便是现成的见面礼,也让那英善不能小瞧于他,他还牢记着英善的牝鸡司晨的评语呢!再看何三元,纪衡心里忍不住想道:这何三元也是个笨的,本来就已经落入敌手,没有还手之力了,他还主动曝露身份,这下子可好了,如果通过横山子时再遇到白莲教乱匪可就不必担心了,瞧,这不是现成的通行路牌么?此时,宝瑛也处理好了伤口走到屋外站到了他和何三元的近旁,他一抬眼就对上了她含笑的眸子,再一错眼神他就看到她略略发白的面庞,他的笑容微微有些发滞,渐渐从他的面上淡了下去,他温声对宝瑛道:“我们捉住了匪首,你可是大功一件!”宝瑛失了血色的薄唇一抿,露出精致的小梨涡,俏皮的说:“怎么是我的大功,明明是火枪的,多亏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