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机关算尽太聪明(59)自纳兰红日贸然上门提亲后,宝络便密切关注起宝瑛的一举一动了,万分想要知道宝瑛对此事的态度。当她得知宝瑛并不将纳兰家的侧夫人放在眼里时,她愈加紧张起来了,她在心底不由得暗自赞叹宝瑛的好手段,居然将纳兰红日拿捏的死死的。可不就是么,原来只说是妾,如今变成了侧夫人,再闹上一闹,那么嫡夫人不是就有了么?看来,要争取纳兰夫人的位置,她得加把子力气了!她心知,这档子事,自己单打独斗是不行的,她没有这个实力。原以为,宝瑛自四川不清不楚的回来,就会在父兄那里失宠,可没想到,两个哥哥却愈加宝贝宝瑛了,在这个府里,她还是不能和宝瑛抗衡。思前想后,在这府里能帮助她的也唯有生母卢氏了,趁着月色朦胧,她踏进了生母的院子。这院子,她也不常来,毕竟卢氏是妾,在侯府也就是个下人,尊卑有别,她大小姐可是十分看顾脸面的。见宝络露夜来访,卢氏先是一惊,继而便忙碌起来,她脸上挂着讨好的笑给宝络张罗茶水、拿饽饽和冰糖。宝络低头不语,只是坐在那里一个劲的流泪。卢氏慌了,不知道自己个哪里做错了,叉着两只手站在地当间不知所措。卢氏的惊慌失措让宝络分外满意,但面上她却分毫不显。她眼眶一红,默默的站起身来,走到卢氏身边,轻轻的将卢氏拥在怀中,用带着浓浓鼻音的声调说道:“有娘真好!”
卢氏闻言,鼻子一酸,立马便有泪珠从眼眶中滚了出来。谁能知道当姨娘的苦呢?侯爷宠爱又如何?那是小意奉承换来的!她也想如夫人一般,遇到不痛快扯着喉咙和和侯爷喊;也想象如其其格一般,生气了便砸碟子摔碗,人家有都是钱!可是不能啊,好听了是姨娘,不好听了不就是花钱买的玩意么?这些也都罢了,最伤人心的是生了孩子连一声“娘”都不叫啊!她哆哆嗦嗦的用双手捧着宝络的小脸,难过的不得了,这宝络的脸小的一捧就能握住,这孩子是着了多大罪啊?卢氏忍不住心疼的想着。她眼含泪花不住的问着:“宝络,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和娘说说!”
水到渠成了!宝络便委委屈屈的告诉了卢氏,在回京的路上,她和纳兰红日本来已经互诉了衷情,纳兰红日也应下了非她不娶。可是,宝瑛回来后,一切都变了,宝瑛是嫡女,身份上占着先,又比她有手段。虽从四川回来,不知道身子是否是清白的,但仍然是迷的纳兰红日神魂颠倒,到底是争了纳兰家侧夫人的位置。如今,纳兰红日都不肯理她了。满嘴的谎话,偏偏卢氏却十分的笃信,半点不疑。她立马起身,便要拉着宝络去与夫人评理。宝络慌忙拉住卢氏,这卢氏也是糊涂了,那有侍妾和主母讲理的道理。看着宝络泪蒙蒙的大眼,卢氏一下子清醒过来了,也是护子情切让她乱了方寸,她是没资格去讲理的。宝络哀哀的说道:“娘要是这么去了,会要了女儿的命的!女儿也只是想和娘说说心里话,万不想因此事牵连了娘啊!”
卢氏的情感瞬间崩溃,她搂着宝络泪流不止,可是暗地里却咬紧了牙根,为了宝络,她不能再唯唯诺诺了,她卢氏也不是没有手段的。发泄完毕,宝络又带着知画飘然回了自己的藕香院。此行,宝络没有带自己的大丫鬟,带的却是知画,潜意识里,她觉得知画原是宝瑛的人,后来才投了自己的,断没有再转投宝瑛的道理,所以带着知画应该很保险。知画如今知道了大小姐的私隐,大抵上就能算的上大小姐的心腹了。可是,她总是惴惴的,总觉得大小姐此行绝对不是像姨娘诉苦这么简单,若说还有什么别的事,她又参详不透。“不带丫头!”
宝瑛撅着小嘴,断然拒绝费莫夫人。费莫夫人也恼了,她硬声说道:“若是不带丫头,你便不能去!”
宝瑛皱了秀气的眉头,咬着唇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伏在费莫夫人膝头,她撒娇的说道:“额娘,额娘,您说我扮着男装,还带着丫头,有多丑啊!宝麟说也要去的!有宝麟您还怕什么呢?额娘!”
她拉长了声音,娇嗲的不行。费莫夫人疑惑的看向宝麟,宝麟神色不变,接道:“我没说我要去!”
宝瑛横眉立目,偷偷冲宝麟晃了晃拳头,宝麟又说:“不过,宝瑛要去我便去!”
费莫夫人点头,“那便去吧!”
“嗨!”
宝麟唉声叹气,他带着宝瑛去西郊的庄子上骑马了,他也预料到了,以后他还会带着宝瑛来西郊的庄子骑马的,以后只要一有休沐,他就会被迫带着宝瑛来骑马的。眼见着还隔着挺远,妹子就偏身下马,然后一顿紧跑,最后不顾羞臊的一下子扑进了纪衡的怀中。“哎呦喂!”
隔着大老远的宝麟都觉得汗颜,他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还真是没错,真是自己妹子主动的!”
看着纪衡尴尬的用眼角往自己这边瞟,宝麟自动自觉的将自己隐在马儿身后,“哎!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个龟公!”
宝麟靠着马儿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可是话一出口,他就自己搧了自己一个嘴巴又不停的骂道:“啊呸!呸!呸!”
自己是龟公,那么宝瑛是什么?这是什么混账哥哥!如其其格也听闻了纳兰红日前来提亲一事,当时她也只是听了那么一耳朵,便置之脑后了。可是,不知是怎么了,这几日她又想起了这码子事。年少有为、英俊潇洒,在京里像纳兰红日这般杰出的少年还真是不多。她转了转眼珠,宝绢和宝绫也是不小了,若是她们中的一个能嫁到纳兰家倒也是不错。纳兰家为什么要求宝瑛当侧夫人,如其其格心知肚明,还不是宝瑛在四川行踪不明,让纳兰家犯了膈应么?如果嫁去纳兰家的是宝绢或者是宝绫,那就不同了,宝绢和宝绫可是嫡女呢!嫡女自然是能够当嫡夫人的了。虽然,这双棒刚出生的时候,勒保就给起了“丝”字部的名字,但是京里谁不知道,她如其其格是侧夫人,她的女儿自然便是嫡女了。想至于此,如其其格便开始关注宝瑛的行踪,若是能找出宝瑛的错儿,那么也许她和纳兰家的婚事便成不了了,那么也许她的女儿便有隙可乘了。想着想着,如其其格竟笑出了声,她想着纳兰红日,竟越想越欢喜。可是,如其其格失望了,宝瑛可是比未出事之前规矩多啦!整日里守在流云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听流云馆的大丫头绿浓说,这宝瑛四小姐见天的飞针走线做着女红呢!惹得费莫夫人连连说道:“这宝瑛倒是长进了!”
宝麟也听说了宝瑛见天做女红的事,他冷笑连连,他可是知道这些针黹女红最后都会穿在谁的身上。不过,卢氏的心眼却比如其其格要多,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平素里,宝瑛是不出门的,这和她先前还真就不一样了;还能静下心做女红,这就更奇了。那么,这些针线是做给谁的呢?卢氏不由得细细思量,可想是想不出的,流云馆中虽然没有了宝瑛自己的人,但是却都是费莫夫人布下的人手,卢氏可没本事打听出什么消息来。她将自己的疑惑说与宝络,宝络直觉就是宝瑛的针线是做给纳兰红日的。卢氏却缓缓摇头,她说:“她还想吊着红日呢,哪会上杆子做针线给他呢?”
宝络却不屑的在心底轻嗤,但面上,她却恭恭敬敬的回道:“娘亲,现在做未必现在就送啊,做出来留着日后送也是一样的!”
卢氏恍然,想想也觉得宝络说的有理。如其其格是一个不能持久坚持的人,一旦对纳兰红日的图谋陷入了僵局,她便灰心了。没几日,她便将窥视宝瑛的念头抛到了脑后。又开始了逛园子、打扮、邀人打马吊的日子。她打马吊常邀一些其它官员的太太过园子里来,倒是不太愿意去旁人家。不是懒得动弹,而是勒保有些小心眼不喜自己家的太太经常去旁人家。有的时候,如其其格邀不齐人手的时候,卢氏也会参战的。只不过,这种情况,输赢都要由如其其格来承担。人家如其其格不差钱,而卢氏又只靠月例银子过活,如其其格不掏钱,人家卢氏根本不和她们玩!如其其格也只能选择卢氏,因为费莫夫人根本就不搭理她们,什么侧夫人,在费莫夫人眼里和卢氏也没什么区别。今儿个,又是三缺一,还没待如其其格遣人去唤卢氏,卢氏便带着小丫头姗姗而来。人手凑齐,立马开战。可是啊,哪里有女人,哪里便有闲话,说着说着,大家便又说道了纳兰红日的身上,在座的两位夫人不住嘴的称赞纳兰红日,直言道谁若是嫁给纳兰红日简直是烧了高香。如其其格原本安分下来的心禁不住又活泛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