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那些官员曾经过来“恭请圣安”!除了,这些官员外,还有一些穿着长袍马褂的陌生客人,国泰的解释是,这些人是济南城中的名仕豪绅。纪衡皮笑肉不笑、意兴阑珊的点头,示意他明白了。今晚的国泰大度的很,纪衡怎样的不礼貌、怎样的提不起精神都不能坏了他的好心情!他宽容的拍了拍纪衡的肩膀,用一种长辈般的语气对纪衡说道:“大人还是年轻,这样的事多经历几次,自然就不会如此孟浪了!哎!您别见怪,我是粗人,说话比较直。可是,我是为着你好!”
那声“为着你好”被国泰特意拖了长音,显得别具深意。纪衡漠然的盯着“醉清风”大厅里设置的戏台上旦角的唱念做打,口中还咿咿呀呀的伴着旦角的戏词不住的哼唱着,国泰说什么他压根不理,恍若不闻。相对于国泰的如沐清风,纪衡的表现实在是无礼至极。已经有济南的名宿捋着胡子大摇其头,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批评纪衡父亲的过错了。发蒙的读物《三字经》说的好啊!“子不教,父之过”么!远在京城的纪昀今儿晚不知道是怎么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侍妾文鸾以为纪昀是受了凉,连忙扯过披风给纪昀披上,已是初春,北京的天儿已经有些燥了,哪里还会着凉?纪昀不悦的将披风一抖,便甩了下去。时辰可也差不多了,该来的人也差不多都来了。纪衡虽然无礼,可是丝毫无损国泰的好心情,他笑容可掬的宣布开席。一时间,大家觥筹交错、言笑晏晏。这场宴席名义上是为着纪衡而设,可是席面上众人都以国泰为主,敬酒的、说话的也都是围着国泰的。那纪衡和赵毅就仿佛是个局外人一般,与这酒宴上的欢乐的气氛更是格格不入。这酒宴上诸人分明是将纪衡和赵毅二人当了空气。纪衡看的出,这酒宴根本就不是为着他而设,而是国泰的庆功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国泰喝的也是两颊酡红。纪衡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纪某有话要说!”
可是,大厅里太过喧哗并没有人听见他说什么,也并非全都没听见,也有听见的,可是他们都抱着看笑话的心,呲着牙花子冷眼看着纪衡不出声。纪衡加大音量又说了一遍,还是没人理他。无奈,他无可奈何的看了赵毅一眼。赵毅为难的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他操起桌上的一个酒坛子狠狠的掼在了地上。“啪”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终于让大厅里的诸位达官贵人们停了下来,他们都惊诧莫名的瞪眼瞧着纪衡,看这位少年钦差又发什么疯!纪衡赞许的冲着赵毅点了点头,这法子简单粗暴,但是的确有效。纪衡轻轻一笑,又弯了他那双狐狸眼,他轻声的说道:“我已经用钦差的关防封了山东的藩库!即日起,我便要将藩库中的银两运回直隶,全部重新锻造,煅成清一水的台州锭!”
纪衡这话说的很轻,轻到不竖起耳朵就要听不清楚。可是,在大厅里却不啻于六月惊雷,大厅里经过片刻的宁静之后立时喧嚣起来。尤其是那几个纪衡瞧着眼生的“济南名宿”叫的最厉害,不过,他们不是冲这纪衡,却是对着国泰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