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宝瑛在家里依旧做着前些日子热衷的那件事,就是没日没夜的绣着自己的嫁衣,丝毫没有闹腾的意思。费莫夫人以为宝瑛听了她的劝,认了命!可是,看着宝瑛一直在绣自己的嫁衣,费莫夫人又有些心酸了,入宫的话,这辈子与这大红的龙凤嫁衣算是无缘了,这大红的嫁衣绣了也是白绣!也罢,就算是留个念想吧!宝麟真的好些个日在不再搭理宝麒了,就连宝麒主动和他说话他也是爱搭不惜理的。大家都以为他动气是过一阵子就好的了的,可是谁料到竟然持续了这么些天。沉浸在打马吊活动之中的如其其格是在一次卢氏的不请自来之后才发现这个现象的,她也很奇怪,这兄弟二人本来就是极其要好的,是什么事情让两个人生分成这般样子呢?她送了几个银锞子给宝麟的小厮,她之所以没去骚扰抱起的跟班是因为她失败过的。有次,她也试图去收买宝麒的小厮,可是没想到事情败露了,她还受到宝麒的一顿夹枪带棒。从那以后,她就再没打过宝麒的主意。宝麟的小厮倒是个妙人儿,他收了钱却没立马就告诉如其其格他们兄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笑眯眯的对着如其其格说道:“二夫人,容我先回去给二爷说件旁的要紧的事,再来回您如何?”
如其其格也没当回事,她可是不怕这小厮贪了她的银子,她嗤笑着,“好好想想吧!”
说着,她便晃晃荡荡的转身离开了。小厮将银锞子交给了宝麟,并将如其其格的话详详细细的和他学了一遍。宝麟转了转眼珠,淡淡一笑,抬眼和小厮说道:“这银锞子既是她赏你的,你就留下吧!她想知道什么你也就和她好好说说吧!”
他的神情有些阴晴莫测,小厮也有些迷糊不知道他是何意。他有些迟疑。可是宝麟却催促道:“快去吧!琢磨什么呀?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小厮领会了,抓起银锞子放到怀里兴冲冲的撒腿跑了出去。这小厮倒是个精灵的人,他可是知道什么话如其其格真是气的要命。别的事情她都忍下了,唯有此事她不能再忍下去了。她没有儿子,就有一对双棒女儿,女儿的前程就是她的依靠,她为什么那么在意纳兰红日?还不是看他是个有出息的?谁知道却是那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孩子!如今有了这么个当皇妃的机会,她焉能不争上一争?她连衣裳都没换,直接就转到了通往费莫夫人的梧桐居的花径上。她刚转身离开,树枝阴影后,卢氏便慢慢的转了出来。费莫夫人刚好从宝瑛的流云馆回来,这孩子也不太爱和她说话了,只是一门心思的绣着自己的嫁衣。费莫夫人瞧着直心疼,她是真的心疼,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没法子不是?不由得,她又想起宝麒,想到宝麒就让她恨得牙根痒痒。若不是他自作主张,怎么会让她如此进退维谷?想着想着,费莫夫人又红了眼眶,最近她可是愈发的活的回去了。原本的她,不管处理什么事,可都是有主意的,可是谁能想到,事关自己的儿女,却变得这般没主意了。她正想的入神,冷不防,外间响起了一阵喧哗声,她刚站起身想要出去瞧一瞧,可是竟变本加厉响起了砸杯子的声音。费莫夫人不由得大怒,她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儿的泪痕,猛地一掀卧室的门帘子,厉声喝问道:“是谁这么放肆?”
“呦呵!能出来见见人了么?”
如其其格脸上挂着讥讽的坏笑摇摇晃晃的站到了费莫夫人的面前,她直视这费莫夫人紧咬着嘴唇愤恨的说道:“伊尔根觉罗明慧,你也太过霸道了吧?”
“霸道?何出此言呢?”
费莫夫人被她说的愣怔了一下,不过,转瞬她就不屑一顾的笑着问道,蒙古王公的闺女又能怎么样呢?谁不知道她如其其格是个不受宠的女儿呢?和勒保成亲这么些年,她也没回过蒙古草原,家里也没人来看过她,瞧着今儿个厉害,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凭什么什么好事你都占着呀?我是侧夫人不是妾室!”
如其其格厉声吼道。虽然,她不太能将费莫夫人放在眼里,可是如今日这般嘶吼无礼倒还是头一遭。“可我瞧着和妾室倒也差不多啊?我可是原配正室呢!”
费莫夫人缓步移到了主位上,轻轻的捋平裙子慢腾腾的坐下悠悠的说道。这些日子,她诸事不顺,如其其格找上门来,她若是不给她点颜色瞧瞧都对不起这蒙古的大公主。“你可别欺人太甚!”
如其其格欺身上来,咬牙切齿的说道,鼻子尖都快对上了费莫夫人的鼻子了。费莫夫人轻轻的推开了她,不耐的用手帕扇了扇鼻子,好似如其其格身上有什么难闻的气味一般,她皱着眉略有些焦躁的说:“搞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又哪里霸道了您说说吧!要是我的错儿,我改!我的大公主!”
早先,如其其格就曾听卢氏和她说过,费莫夫人嫌弃她身上有股子膻味儿,草原儿女吃的都是牛羊肉,身上有些个膻味儿也是正常的。之前,如其其格也不大相信卢氏的话,可是今天看费莫夫人的表情,她算是知道了,这卢氏是绝对没有说谎的了。这让她愈发的愤怒了,她竟揪住了费莫夫人的领子红着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您瞧不起我不要紧,可是您不能阻了宝绢和宝绫她们的路!”
梧桐居的仆妇们被如其其格吓的一时竟没了主意,惊了半天才想起来上去拉开了如其其格。如其其格少年的的时候也算是有两下子的,可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倒不是这些仆妇的对手了,仆妇们将她胡乱的搡到了一边之后便去安抚费莫夫人。费莫夫人被她勒的直咳嗽,她喘了半天气,才指着如其其格质问道:“你发什么疯?谁阻了那两块木头的路啦?”
“进宫喽!你和谁商量过啦?凭什么就直接让你的闺女去选秀?绢绫也是嫡女,你可问过我的意见?”
如其其格的头发被仆妇们扯的有些披散,仆妇们也有趁机推搡她、掐她的,她也被折腾的够呛,她自己寻了个墩子坐在上面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你想让绢绫进宫啊?原来你当这是好事呢?”
费莫夫人不怒反笑,她且惊且喜的看着如其其格,“您若是喜欢,你快去进宫请旨换人吧!我求之不得!”
“你当真愿意?”
如其其格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费莫夫人怎么能够这么轻易的就让出了这个入宫的机会。“当真!知道您是蒙古大格格,有面子!快去宫中请旨吧!”
真是笑话,宝瑛弃之如敝履的东西,怎么这个如其其格都上杆子去抢呢?若是,如其其格有本事能用她的绢绫姊妹花替换下宝瑛,费莫夫人倒觉得是美事一件呢!如其其格还道费莫夫人是正话反说呢,她撇着嘴用话激将费莫夫人,“若是当真,你敢和我击掌为誓么?”
“还击什么掌啊?”
费莫夫人爽快的答道,“我就发个毒誓吧!若是我伊尔根觉罗明慧有半句虚情假意欺瞒如其其格就让我五雷击顶如何?”
满人最是忌讳说这些个话,如其其格见费莫夫人这么说,便将心放回了肚子了。她也不去计较,费莫夫人的婆子们欺负她的事了,喜滋滋的转回了自己个的院子。宝绢就是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不靠谱的,宝瑛推都推不出的差事,她倒是巴巴的抢了回来。宝绫的性子在姐妹中也算是平和的,可是也只有宝绢和如其其格知道,她其实是个爆碳脾气。当宝绫知道了,如其其格抢回了入宫的名额,她当时就爆发了,她堵着气对如其其格说道:“要去你去,你已经给人做平妻了,还要我们姐妹去给皇帝当妾么?那皇帝都三十六七岁了,快赶上我阿玛了!”
如其其格却哭道:“还不是想让你们姐妹有个好前程么?我这辈子够苦了,外面装的风光,可是心里的苦只有我自己个知道!入宫有什么不好,那是泼天富贵!你们姐妹商量好,谁去!以后风光了,可别忘记了另一个!”
宝绫往前一步,想和如其其格说宫里的水深,一个差池就容易送命,还不如嫁入平常百姓家。可是她还没张口,宝绢就已经会意了,她拦住了宝绫,温声的对如其其格说道:“额娘,我觉着我的性子要比宝绫稳重些,我去吧!”
“姐姐!”
宝绫急了,入了宫就算不是火坑可也差不了多少呢!什么样的人能入宫啊?要么是精灵多变的、要么是美貌如花的,反正都是人尖子,混起来有多难啊?“不要争!左右你们姐妹不管谁当了皇妃都不要忘了另外一个!”
如其其格悲声未止便虎着脸呵斥着姐妹俩,她并以为姐妹俩是谦让,反而以为是在争抢。宝绢无奈的看了一眼宝绫,无声的苦笑着。为了能替如其其格出口气,宝绢愿意去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