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财正坐在门槛上喝着从林小翠那得的新茶。见洪大郎这慌里慌张,满副惊恐的样。胸口处一颗老痰渐渐升了起来。他咳嗽一声,冷笑道:“大郎啊,你们老洪家不是一向很厉害吗?怎么?如今也会有事情求到我头上来!我瞅你这样子是从山上下来的吧?怎么不直接家去,找你们老太太救命!”
洪老太太向来不把他这个里正放在眼里。上回在洪家受的侮辱,要不是有林小翠帮着,洪武拦着。那老太太怕是要直接对自己动手。李树财想到这里,冷哼一声,一口喝完那碗茶,起身就要进屋。洪大郎低头瞅了一眼自己这一身被树枝挂得没半点好的地方,又脏又烂。他也顾不得其他忙不迭往前挪了两步,抱住了李树财的大腿。情绪激动,竟落下泪来。“叔,等老太太发话怕是晚了,更何况老太太那样的人,哪里会舍下脸来求人!叔啊,我求求你!我给您磕头了。”
洪大郎哭哭啼啼的就对着李树财磕头。待他磕了几个,李树财的态度缓和一些,这才继续开口。“我们今天去深山里打猎,遇着蟒蛇和狼群了,我们叔侄三人,就我逃出来了,还不晓得洪武叔和二郎是死是活…”李树财听见这,眼睛顿时睁得唔大,一口老痰憋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他一把揪住洪大郎的衣领:“你说什么?洪武和二郎生死未卜?你这胆小的倒跑出来了!呸!没用的东西!等着,我这就召集人上山去。”
李树财阴沉着个脸,对洪大郎这贪生怕死的样子着实看不起。但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连忙喊来自己的三个儿子,把事情交代下去。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林家庄大半的壮劳力,一个个扛着麻绳,柴刀在后山集合了。洪家是最后知道消息的。当洪老太太得知洪武和洪二郎在深山生死未卜,眼前却万万不愿意洪大郎再上山去带路了。生怕把两个孙子的折进去。她又哭又求,把撒泼打滚都来了一个遍。李树财也没鸟她半点。“老婶子!去救的也是你洪家的人,你总不好这么自私,连个带路的人都不给!”
李树财带着两个壮小伙,站在洪家院里跟洪老太太对峙。洪老太太眼泪鼻涕一把接一把。洪山海闷着脸一言不发。钱氏和周氏站在洪老太太身后哭成一片。老太太见李树财没有半点的动容,当先也收了哭声,冷笑着。“大侄子,我洪家的事不用你多管,既然小武子和二郎命里如此。恐怕接回来也活不成,何不就让他们死在山上,也省了我洪家一笔丧葬费。”
李树财万万没想到洪老太太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那可是她洪家的人!活生生的人!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为了省那点钱,竟然打算不管了!这可把李树财给气坏了。他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朝旁边两个壮小伙喊道:“把洪大郎给我绑了!”
不等洪大郎明白过来,人已经被绑上了,直往后山赶。有了洪大郎的带路,这一路顺畅得多。等大家找到洪家叔侄时,太阳已经西斜了。大家看着地面上的血迹和死尸,再看洪武那一身的血痕,顿时明白了。一个个的目瞪口呆。“天呐!天呐!”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这无疑说出了大家想要说的感慨。倒是李树财率先反应了过来。“大家先别当哥了,把猎物的收拾起来,这么重的血腥味,别再引来其他野兽了!”
一声令下,大家都忙活开了。李树财带着几个人连忙跑到洪武身边,蹲下来查看他的情况。他将手指小心放到了洪武的鼻子前试探了一下。“还好!还有气,洪二郎怎么样了?”
正在收拾洪二郎身上的李家大郎为难的摇了摇头。“爹,他虽然还活着,但是情况有些不大好,就这样搬回村里,恐怕也…”他没敢再把这话给说下去。李树财又哪里听不明白。洪二郎怕是凶多吉少了,但洪武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李树财只觉得喉咙一阵堵得慌。他猛的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眼里堵的老痰。招呼道:“你们几个快去砍几个树来,做个担架,不管他们是死是活的,总归是我林家庄的人!”
李家大郎点了点头,拿上柴刀,领着另外几个小伙子便去了。待他们把担架做好,其他人的猎物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每个人的身上都背着几块蟒蛇肉,或者野狼。至于那些没死重伤的野狼,也给一一补上了一刀。李树财抬头望了眼满是霞光的天空,用不了多久就要天黑了。如果天黑还没到村子,那是非常危险的。天晓得这狼群都杀干净了没有!要是没杀干净,那更是一大麻烦。“你们几个!”
李树财指了指几个背上背着东西较少的青年汉子,吩咐道:“快去抱些野草来,在有血迹的地方都点上一把火。其他人,把东西搬搬到外围去,再挖个防火沟,速度要快,天黑了林子里不安全!”
大家一个个的表情凝重,忙活开来。不一会儿,面前的地上就燃起了烈焰。一阵阵的焦糊味随风四散。把所有的血迹和碎肉都烧干净了。随即,李树财安排人快些把洪家叔侄送下山。其他人断后,一直守到林子里的火熄灭,这才快速离开。当他们一路上连话都不敢多说的连跑带走下了山。瞅见林家老宅的废墟,这才放慢了脚步往山下走去。天渐渐的黑了下来。起了风。不一会就淅淅沥沥的下起阵阵小雨。李树财媳妇柳氏见自家男人跟孩子上山,天黑都还没回来,着急得不行。可放眼整个林家庄连个能帮着拿个主意的人都没有。她思前想后,只好来林家找林小翠。而林家林大山也跟着上了山。只有方氏和林小山跟个没事人似的。此时也不晓得钻到哪家去唠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