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恩科结束,姜微盈让雪怜出宫去接了一个人进宫。封禹刚从御书房回来,就听到屋内有少年的声音,脚步一顿,进了大殿就瞧见小五那站得笔挺的身影。他这才从容的慢慢踱步入屋,双手在姜微盈身边的炭炉上悬空烤着。小五见到他,立马就要跪下行礼,封禹示意石少监,石少监忙把人扶着不让跪下去。“一家人,没那么多礼节,考得怎么样?”
封禹慢悠悠开口,那问询的架势,还真有点像姐夫在问小舅子功课。小五脑袋缩了一下,是没跪下去,但心里已经先给封禹默默磕了一个,温吞地回道:“可能还成吧。”
“这是什么模棱两可的回答。”
封禹抬头,见少年缩着脖子,终于是露出了笑意,“你以后若真为官了,在金銮殿上见到我,也这么缩着脖子说话?别给你姐姐丢人!”
小五当即挺直脊背:“我绝对不会给姐姐丢人!”
姜微盈在边上笑得不行,温暖的手心覆上他手背,轻轻一晃:“你非得吓唬他不成,快让他坐下,在里头累了好几日,脸颊都陷下去了。”
妻子的话可不能忤逆,封禹当即朝石少监示意,椅子就搬到了小五屁股后面。小五嘿嘿一笑,朝两人道谢了这才坐下。“最后一日又下雪了,一个考生在里头昏倒了,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怎么回事,就在我斜对面,卷子都没写完呢,可惜了。”
姜微盈便问:“之后没再考试了?”
“被监考的大人送到后院去了就再没回来。”
小五惋惜道。“寒窗苦读数十载,难熬的不是读书的时光,是在考试号监里的日子。”
封禹沉声道。这样的按理屡见不鲜,虽然可惜,但没有一个好身体,朝廷选拔官员的时候也会更为慎重。姜微盈自然明白个中道理,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封禹道:“明日就封印了,左右也没别的事,小五正好在,一会让爹爹也进宫来,叫他们两人陪你喝几杯。薛指挥使开年也该离京了,你们正好再聚聚,开年了未必能顾上。”
确实是这个理,封禹握着她的手,笑着点头:“我让他们安排好,索性我们就都到宁寿宫去,让他们在院子里架上火堆烤架,我们烤羊肉鹿肉。”
“父皇昨儿还问起岳父,说想寻他下棋来着。”
择日不如撞日,事情敲定,姜微盈当即让人出宫给父亲和薛无涛送信,带上小五去给太上皇两夫妻请安。这一夜,男人们都喝了个尽兴,沈怀曦看着太上皇拿出来说特意准备的好酒,和封禹那臭小子灌醉他的酒坛子一模一样,当即就明白这父子俩都不是省油的灯啊!想不到他崇拜了大半辈子的太上皇也会耍这种心眼,心情可别提多复杂了。而太上皇呢,是个磊落的性子,敢做敢当。敢把酒拿出来,自然就没想再藏着掖着,郑重地给沈怀曦道了歉,举着酒杯说:“我这儿啊实在命苦,我身为爹爹的,是偏疼他一些的!所以我也只能不要老脸那么一回了,实在是盈儿太过优秀,坑蒙拐骗,我也得替我儿将人拐进家门来。”
“我在这儿像亲家保证,盈儿往后也是我的女儿,绝对不会受一丝的委屈!”
话落直接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这份真诚叫沈怀曦无比受用,紧跟着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有您这句话,臣万死不辞!”
这话叫太上皇孩子气的连呸了三口:“亲家寿比南山,我等亲家凯旋,到时候我们的孙儿也都出来了。我教文,亲家教武,将他们培养成器!”
两人相视一笑,杯酒泯恩仇。姜微盈听着太上皇的话,手轻轻抚着小腹,低声和封禹说:“你说孩子喜欢从文还是习武?”
封禹还真没考虑过,他思索片刻,在这种奇妙的经历中感慨:或许这就是当父亲的感受吧。他笑道:“等他们出来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