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邀月依旧笑着,但凌萱情愿她不笑,她笑得太过于从容,手中的镰刀似乎就挂在凌萱的脖子旁,寒意几乎渗透皮肤,融进血液。“凌萱呀,歌喉震人,整个京都都为之迷醉。割了你的舌头,的确有点可惜。”
秦邀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目光在凌萱身上逡巡一圈。凌萱听到这话并没有丝毫的放松,浑身的骨骼甚至都轻轻颤抖起来,她实在是太了解秦邀月的说话方式了,她有话素来不好好说,喜欢拐弯抹角。“只要让你暂时不出声就好了……”秦邀月沉吟道,“弦音,带针了吗?”
“带了。”
“那就把她的嘴巴缝起来。”
秦邀月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在讨论今夜天气如何美妙一般,凌萱不寒而栗,可被秦邀月卸下来的下巴没有办法吐出半句求饶。弦音嫌恶地说道,“是!”
她抓着凌萱的长发,粗暴地撸了一大把,凌萱双眼之中泪珠滚滚而落,依稀是在叫几个暗卫的名字。此行在意料之外,她只带了四个最厉害的,但到如今都没有出现过。秦邀月恍然大悟地挑了挑眉,“你在想那四个人?凌萱,太不认真了。”
秦邀月将面前的草丛往下面捋了一捋,露出他们几个血肉模糊的身影,“既然你那么想见,让你看看也无妨。”
凌萱双眼一合,竟是生生的吓晕了。弦音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抽出一根细长的针,针上流光闪闪,弦音娴熟地将凌萱头上撸下来青丝穿了一根过去。对准凌萱的双唇,银针没入雪白皮肉,下嘴皮进,上嘴皮出,针尖冒出一层鲜红的血液。秦邀月唇边冷意森森。凌萱硬是被这阵可怖的疼痛给刺醒了。银针近在眼前,银针后面的恶鬼睫毛纤毫毕现,凌萱狠狠抽了一口凉气。她的反应逗乐了弦音,弦音作势要将针扎入她的眼珠里面,凌萱吓得急忙闭眼,眼角克制不住窜出一连串的泪珠,滑到针刺出来的伤口上,疼得她差点又晕了过去。秦邀月笑得饶有兴致,“别急,弦音。他们不会这么快赶过来的。慢慢来。”
弦音的手上全是鲜红的血液,她颔首道,“明白了。”
强行钳着凌萱的下颚,针穿得整整齐齐。凌萱到后面疼得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反抗了,嘴巴一动就疼得牵皮带骨,眼泪一滑就像盐撒伤口,她只能克制自己的眼泪不往下面掉。弦音干完这一些事,就恨恨将凌萱的脸往旁边一扔。“不好意思。有点残忍,你当时可是给了我一刀痛快。”
秦邀月毫无诚意的道歉,顿了顿,“不过你把我的尸体切成一块一块,将我头颅挂在城墙观人赏玩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有没有想到我会穿过黄泉,向你索命?”
秦邀月耸耸肩,“我都没想到。”
弦音抱拳问道,“主子,现在要如何处置这个贱人?”
“今天就这样吧。想必凌萱以后也没那个胆子再干出一些什么。”
秦邀月扬了扬下巴,略微有些嫌弃地说,“瞧你把凌萱弄成什么样了?太狼狈了,给去洗洗。”
“是属下疏忽了。”
弦音抱拳,拎着凌萱的后颈,拖着她去了那一条小溪,他没有半点怜惜,将凌萱的头狠狠摁进河水里。小溪拳拳,一波一波的、轻柔的打在凌萱的脸上。凌萱说不出话,手指掐进了旁边的泥土之中,双腿也不断摇晃着。血丝顺着清澈的流水源源不断地滑进下流的血淡得完全看不出来。火红色的枫叶覆盖在溪水之上,随波逐流地打着转。一串又一串的泡泡冒了出来。“够了。”
秦邀月闭了闭双眼,双眼之中有一瞬间富起一抹显而易见的血丝。弦音闻言,将凌萱整个人从溪水之中抓了出来。凌萱已经昏过去了,没有血液的遮挡,他上下两排唇细密的针角严丝合缝,黑色的青丝十分狰狞。青丝终究太过于软弱,弦音穿得时候用了三根,此刻绷了两根,乌黑色的发丝紧紧贴在了凌萱秀美的脸颊上,越发显得楚楚可怜。“走吧,有人要过来了。”
秦邀月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来,和斗篷一起扔给了弦音,“处理掉。”
“主子,以后不是还要用吗?”
弦音皱了皱眉。秦邀月摇了摇头,“不用了。”
剩下最后一个秦清云,不知何年何日才能再见一面,慢慢想办法折腾也不迟。“……主子,楚墨呢?”
秦邀月还没有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两个人,因此二人现在最憎恶的依旧是楚墨。她的手有些颤抖,压了一下隐隐跳动的太阳穴,“以后自会跟你们解释,现在先退下。”
弦音还要再说什么,迟夜无声地冲他摇了摇头。弦音和迟夜再度潜进了枫林之中,若不是原地躺着那一具宛如死尸的美人,一切和谐的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秦邀月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将心中一闪而过的不忍压了下去。她怎么能对凌萱不忍呢?是当秦暮太久了,秦邀月也变成了食草动物?不远处传来了踏踏的脚步声,秦邀月攥了一下拳头,快速的隐进了枫林之中。……“打个水而已,怎么这么久?”
顾千丞倚靠着树干,见秦邀月走来,站直了,随口抱怨了一句。秦邀月干笑了一下,“没有。刚刚又有人要射你那只兔子,我顺带去保护了一下。不是叫你们先走吗?”
“我们刚刚如果走了,现在已经到南山了。”
顾千丞嘀咕道,又奇怪地看了秦邀月一眼,“你怎么回事?脸怎么这么白?”
“……中午没吃饱,现在整个人都有点晕。”
秦邀月胡乱地扯道,“现在这个时间围猎应该也差不多结束了吧?”
“结束了半个时辰了。”
顾千丞上了马,将食盒递给秦邀月,“既然饿了,赶紧吃一点,别等一下晕在路上就不好了。”
秦邀月垂眸,打开食盒,桂花的香味很清淡,清清浅浅地钻进鼻间,秦邀月咬了一口桂花糕。入口跟嚼蜡似的。秦邀月将整一个桂花糕塞进了嘴巴里,不明白自己心里的不安从何而来,心里鳄鱼不知将凌萱千刀万剐的多少次了,当了婊、子,立什么牌坊。秦邀月又吃了一块桂花糕,心中的不安才被一阵巨大的快感给取代他。她承认她的内心被仇恨扭曲得十分矛盾。凌萱若是安分一点,她折腾她成这样,或许会就此放过她,如果不安分,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她秦邀月,本就不是良善之辈,为了一段血仇复生,注定是不能善终的。“……秦暮?你在想什么?”
顾千丞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秦邀月摇了摇头,眼睛眯成一道弯月儿,眼中潋滟生光,“没事。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糕点了,感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