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正式见面还是要礼貌一点吧，“再来一杯经典拿铁。”
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算了不要了，就这样吧。”
又不知道季元喜欢喝什么，点错了还麻烦，他想喝什么自己会买的，见了面再说吧。“好的，一杯生椰拿铁无糖加冰。现在喝还是打包？”
孟芜点头，眼皮快要撑不住了，“打包。”
她拎着咖啡，时不时吸两口，走向公园——天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为什么要约在湖边的亭子里见面。当她到达亭子里的时候，还有两分钟到约定的八点，里面空无一人。她啜饮着咖啡，盯着湖面发呆。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孟芜抬手看了眼手表，八点整。季元坐在她旁边，礼貌地保持社交距离。“抱歉，久等了。”
孟芜抬了下眼皮，“我刚到。你也没迟到，有什么好道歉的。”
季元笑笑，喝了口手中的饮品。看着淡黄色的，像是茶，杯底沉着几朵贡菊。注意到孟芜的目光，季元抬了抬杯子，“菊花茶，清肝明目。我平时做文物修复用眼太多了，需要保护一下。”
随后，他瞟了一眼孟芜手中的杯子，有点不自然，“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没给你带。”
孟芜笑了，“我也是。”
她喝了一口，“生椰拿铁。”
两个人这时都在心里感叹，‘真好。这要是换了别人，哪有这么默契，早就发脾气了。’季元放松下来，“一会儿去哪？”
孟芜只淡淡道，“我无所谓，随你吧。”
季元垂眸，“按我的喜好的话，去射箭如何？”
“行啊。”
季元起身，“我去过的那家射箭馆有点远。走吧，我先打车。”
孟芜抬头看他。季元摸了摸鼻子，“我不会开车。”
孟芜笑了，眼中带着点恶趣味，“那我骑摩托载你去吧？”
季元懵了一下，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慌乱，他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孟芜笑了，“逗你的。走吧，打车去。”
季元这才放下心来，一边往亭子外面走，一边整理衣服，“你和宋听昀——就烧烤店那天和我一起的那个男生，你们肯定聊得来。”
“什么？”
“他也喜欢骑摩托，也喜欢恶作剧和逗别人。”
季元闷闷地说。孟芜乐了，能开玩笑了，关系近了不少啊。两个人一起坐在出租车后座上，沉默着。孟芜打开窗户，让风吹在脸上，过了一阵才侧头开口，“你射箭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季元却突然安静了，一直保持的微笑也有点挂不住了，“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了，突然就很想学射箭，也算是有点天赋，学得很快。”
孟芜又一次听到“天赋”这个词，忍不住皱眉看向季元。季元鼻翼提升，鼻翼两侧出现沟纹，上眼睑向上提升——他在厌恶和恐惧。为什么？按他的描述，那应该是一段快乐的意气风发的时期，他在厌恶什么？他在怕什么？孟芜忽然觉得自己很不了解季元，她在探索季元之前连最基础的背景调查都没做过，有什么资格进行后续研究。孟芜没再说话，直到两人到达射箭馆。季元轻车熟路地拿了五十磅的反曲弓，搭上箭，右手勾弦，左手握把，停顿片刻瞄准之后松手。孟芜顺着飞出的箭看去，箭稳稳地插在靶子上——十环。季元回头和孟芜对视，手伸向了十八磅的弓，想起孟芜之前的表现，不动声色地转了方向，拿起了三十磅的反曲弓，递给孟芜。对于初学者来说，通常是16～22磅，即使平时健身且主要为力量训练的，也不建议超过28磅。他眼神中带着探索的意味，“试试？”
孟芜似乎丝毫没有察觉，自然地接过来。孟芜学着刚才季元的动作，拿起箭，把箭尾槽卡进弦上，三指勾弦拉开，她有点不适应，摇晃了一下才手臂发力，稳稳地拉开弓，瞄准靶心射出。箭扎在了靶子上——可惜是在圆环区域之外空白角落里。孟芜左手拎着弓自然垂下，看着远处的靶子，右手臂微不可见地发颤。季元扫了一眼孟芜的右臂，“你是第一次？”
孟芜点头。季元的目光中带上了赞许，“那很不错了。”
他又看看孟芜，“用背部三角肌主要发力，背阔肌、斜方肌协调发力。”
他本来不该这样教的，怎么能指望一个新手听这一句话就学会，更何况她可能连这几个肌肉在哪都不知道。但季元的确这样做了，说完这句话就站在一边，看着孟芜。孟芜点点头，又拿起一支箭，这次稳定多了，她也不再摇晃，箭稳稳地射出去，落在了三环。季元几乎要鼓掌了，孟芜的表现出乎意料。后面大概就是季元仔细观察着孟芜的动作，时不时出声，孟芜顺着指令调整姿态和发力点。“左手以大鱼际为中心推弓。”
“左手掐住弓把就行了，不要紧紧地握住。”
“手指，指侧浅屈肌和指总伸肌发力。”
“竖脊肌和臀大肌发力，平衡举弓时身体前倾产生的阻力矩和开弓阶段抵制弓弦的弹性回缩力。”
……季元自己都觉得有点在为难人了，他当初自然不是靠这些理论学会的，太理论性的教学没办法匹配射箭这种更重视实践的项目。后面他几乎是在背书了，这样的话语似乎更应该出现在学术论文里，而不是射箭馆里。而孟芜却每次都完成度极高，像机器人一样，每一句话之后都能快速准确地调整。当孟芜又多练习了几次之后，最后，她射出的箭正中靶心。十环！季元惊了！孟芜第一次接触射箭，用的是三十磅的弓，又是在他异常的教学状态下，竟然能在短短一小时之内，从几乎脱靶到射出十环！这是怎样强大的天赋！比他当年更强！这时，一对情侣走了进来，韩智飞有点胖，一身名牌，像是个富二代，赵娜穿着性感，抱着韩智飞的手臂。韩智飞看也没看孟芜，只对着季元，“兄弟，也带女朋友来射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