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面对刺激物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和行为,症状逐渐消退。第二天,孟芜在季元的辅助下,完成对古籍的修复。孟芜便沉在了实验室里,每天从早到晚待在里面,除了不得已必须要吃饭时出来片刻,连睡觉都是在实验的间隙里趴在实验台上休息。孟芜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知道古籍上的每一个字,只知道实验台上的每一个试管,只知道可能会用到的每一株草药……就这样度过了很多天,在一个平凡的早上,孟芜看着最终提取反应完成的药剂,抽取出适当的量,注射给已经建立疾病模型的小鼠。看着小鼠恢复健康,活力满满,孟芜一时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喜悦吗?应该有的吧,历时这么久,花费如此多的精力终于得到了成果。疲惫吗?大概也有吧,不眠不休这么多天,是该好好休息一下。感动吗?孟芜不知道,但终于可以治好哥哥了,是该有些感动的。可孟芜真的没有什么反应,像是心中的情感一下子被抽走了,嘴角抖动着似笑非笑。她拿着药剂,站起身来,忽然直挺挺地倒下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只记得要保护好手中的药剂。她再次看到了自己的童年——那是很小很小时候的记忆。很多穿着白大褂的人,围在她的身旁,测量一些身体数据或者情绪行为。这次她看见了脸,却只觉得来自全球各地,有明显的亚裔面孔,有金发碧眼的白人,有各种能判断出国家的线索——不只是长相,服装、语言习惯、肢体动作,很多都可以暴露出一个人最基本的信息。经常有各种药剂注射,但或许因为“孟芜”每次都面无表情地盯着给她打针的人,所以每次的人都会更换。每天出现的人都有所不同,唯一一样的是“妈妈”,大概是怕“孟芜”像恒河猴一样出问题吧。只是很可惜,“妈妈”的存在并没有让“孟芜”感到母爱的温暖,她只有烦躁——所谓的“妈妈”只会每天跟在她屁股后面,用幼稚可笑的玩具打断她的思考。不过,无论“孟芜”摆出什么表情、做出什么行为,第二天一觉醒来便会看到“妈妈”坐在床边,一脸温柔地看着她,眼里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现在的孟芜大概能读懂一点,有懊恼、有无奈、有心疼,还有痛苦。她在痛苦什么?又在懊恼什么?孟芜不知道,孟芜不想知道,孟芜懒得知道。一管管抽走的血和注入的药,还有无穷无尽的实验,组成了孟芜的婴儿期。这一次的记忆格外漫长。当孟芜意识到这一点时,她即将清醒过来。醒过来的第一瞬间,她先确定了手中的药剂安全,又小心翼翼地放在台子上。孟芜这才感受到身上剧烈的不适感。她浑身发冷——为了实验,稳定的室温和及时的通风,让实验室变得很冷。她四肢僵硬——没有人发现她,从不出门是她这段时间的常态,没有任何异常,她在实验室的地砖上躺了整整一天。她头昏脑胀,忍不住抬起无力的手去按摩穴位,却先摸到了滚烫的额头。自己在发烧。孟芜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去摸额温枪,反手给自己量了一下——三十九度五。于是孟芜抿着嘴唇,天旋地转地去柜子里找药,就着冰冷的水吞下一粒布洛芬胶囊,便直接出门了。她直接打车去了医院,并没有见到之前的主治医生。孟芜准备充分,掏出口袋中密封包装的一次性医用针管,抽取药剂之后给周拾晏推注。周拾晏就安静地看着她操作,只有针尖刺入皮肤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孟芜直勾勾地盯着周拾晏,还有床旁边放置着的各种仪器设备。按照理论来说,起效时间应该是一两小时的样子吧。范医生,也就是周拾晏的主治医生,忽然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孟芜面露惊喜。孟芜指了指周拾晏,又晃了下手中的试剂瓶,示意自己的操作。范医生有些迷茫,“什么?你给他注射了药物?”
孟芜漫不经心地点头,“对。范医生脸色一变,“什么药物?”
孟芜正在确认周拾晏的状态,有些不耐烦,“自己提取的药剂。”
她也觉得这样可能会被质疑,于是主动补充道,“近期在古籍中找到的手法和配比。”
范医生还想说些什么,孟芜却完全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每次都在讲话。范医生努力露出一个温柔和善地表情,“使用的药物有审查过吗?”
孟芜的手指绕在袋子的提手上,摇了摇头。范医生惊讶地盯着她,过了好久,“怎么来的?”
孟芜皱着眉毛,“我自己提取反应的。”
范医生恍然,许久才愣愣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