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虽然我没给您把脉,不过从您的气色来看,有气血不足之态。另外,您眼底发青,说明您睡眠不好,唇色发暗,说明心脏缺血,瞳仁带浊,说明肝脏不好,至于您头痛的病因,如果我没看错,应该和曾经中过毒有关吧。”
这下,秦子正终于瞪圆了双眼,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白卿卿。眼前这小丫头只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没想到她只是瞧了自己几眼,居然把他的病症看了个八、九不离十。几年前,他的确遭奸人谋害,差点命丧黄泉。虽然最后老命被捡了回来,却因为中毒太深,留下了头痛的后遗症。这些年,他前前后后找了不少大夫给他治病,却始终不见成效。久而久之,他便认了命,反正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他也就无所谓了。白卿卿见他被自己一袭话说得目瞪口呆,便笑着从那只破旧的小布包内掏出一只通体发绿的小玉瓶递到对方面前。“秦相,您打开瓶塞,闻闻里面的味道。”
秦子正先是一呆,随后接过小玉瓶,慢慢揭开瓶塞,只一刹地功夫,一股子沁人心脾的味道便迎面扑来。他贪婪地用力嗅了好几下,须臾间,原本有些发胀的脑袋,慢慢变得十分清朗。“丫头,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白卿卿笑道:“这是养神香,专门针对您这种头痛症的,因为您曾经中过毒,虽然毒被清了,可仍有少量毒素残留在您的身体里。至于我给您的这瓶养神香,里面含有一种叫做忘忧草的药物,专门克制各种毒素,您只要按每日三次闻上一炷香的时间,不出七日,纠缠您多年的头痛症,就会慢慢消失。”
“这药真有这么神奇?”
“有没有这么神奇,您亲自试过不就知道了吗。”
虽然秦子正对老友莫守德颇有微词,但对方收的这个小徒弟却十分讨他喜欢。白卿卿初来京城,被老丞相派人安排在丞相府暂时住下。一方面,他要磨着这丫头想办法把莫守德骗来京城;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丫头给他的那瓶养神香,究竟有没有她说的那么神。别看丞相府宅子不小,里面住的人口却并不怎么兴旺。老丞相五十几岁的时候,夫人就因病过世了,他膝下有两个儿一女,两儿子在军中担任重要职务,一年到头都难得回京几次,女儿远嫁外地,极少回来。诺大的丞相府,只有老丞相和一大家子家丁住着,看着热闹,实则冷清。白卿卿的到来,给老丞相解了不少闷子,别看这小丫头是个乡下姑娘,口才能力却是不在话下。她今年一十八岁,六年前,她住的村落遭了一场大灾,村民几乎全部死光。莫守德途经灾区,将差点咽气的小丫头捡到身边亲自抚养。别看白卿卿年纪不大,却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短短几年,就从莫守德身上承袭了绝妙的医术。住在丞相府的这些日子里,府里的下人得知住在家里的丫头懂医术,便三三两两来求她帮忙瞧病。这些下人抱的心思非常简单,在他们眼里,白卿卿只是一个乡下来的村姑,就算略懂医术,搞不好也是糊弄人的。那些发了烧,有轻微头疼脑热的下人,最初的目的只想向白卿卿讨些免费药来吃。结果丞相府的管家,患了十几年的老寒腿,居然被这白丫头给治好了。最让人不敢相信的就是,纠缠了老丞相整整四年多的头痛病,居然也不药而治。至此,再也没人敢小觑白卿卿的医术。本来还想让小丫头写信给莫守德,逼他赶紧来京城的秦子正,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天傍晚刚吃过晚饭,老丞相一本正经地对白卿卿道:“丫头,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医术究竟有多厉害,不过既然你是老莫手把手教了六年的徒弟,相信你手里也是真有几分能耐的。不瞒你说,这次我写信让你师父来京城,的确有个十分重要的病人,希望由他来帮忙救治,如今他不来,我只能求你随我去走这一趟了。”
意识到老丞相的口吻十分凝重,白卿卿道:“那个人是谁?”
“他的身份,我暂时不方便透露,总之,对我大燕来说,他的存在非常重要。”
白卿卿微微一怔,知道老丞相之所以不肯说出对方的来头,定是有什么隐情。既然人家不想说,她自然不会没完没了的去打听。“他的病情是什么?”
“眼盲。”
“先天还是后天?”
“后天。”
“多久了?”
“六年!”
“其它大夫怎么说?”
“无解!”
“秦相信得过我?”
“不管有治没治,总要试过才知道。”
“既然我这次是代我师父来京城赴秦相的约,这个忙,我自然会帮。”
※※※※※※隔天一早,白卿卿在秦老丞相的带领下,乘着软轿,晃晃悠悠被抬到了京城东郊。这里地势偏僻,人烟稀少,经过一片密密麻麻的紫竹林,一幢外观奢华的大宅近在眼前。待软轿被抬到那座庭院门前,她清清楚楚看到朱红色的大门正中的门匾上,写着“墨园”两个大字。把守在墨园门前的守卫对秦老丞相的轿子似乎并不陌生,见轿子停下,立刻就有人上前问安。不多时,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踩着急切地步子从院子里迎了出来,态度恭敬地深施一礼,“老相爷今日怎么有空来此坐客?”
秦子正步下软轿,笑着回道:“明昊,你们七爷今日在家吧?”
被叫做明昊的男子穿着一袭青灰色的侍卫装,腰间别了一把长剑,容貌俊朗,气质干练,讲话时的语气神态也是落落大方。“回秦相的话,您来得还真是赶巧了,前些日子七爷去普陀寺住了小半个月,昨天傍晚才回到墨园落脚。您要是再早来一天,属下还真不敢保证您能看到我家七爷。”
“哈哈,这就叫做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老丞相的笑声十分硬朗,这让那个叫明昊的男人心底生出些许惊讶。“秦相,不知是不是属下看错眼了,您的气色比起从前,似乎好了不少啊。”
“你小子不愧是七爷培养在身边多年的菁英,眼睛居然如此毒辣,才一眨眼的功夫就瞧出老夫的变化。不瞒你说,这就是我今日会来墨园拜访七爷的目的。”
说着,转头对另一个轿子里的白卿卿道:“丫头,快出来吧。”
坐在软轿里的白卿卿听到秦子正的召唤,轻轻掀开轿帘,出了轿门。当她的视线不经意落到明昊脸上的时候,眸光一闪,嘴角微微抽动,就连脚下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僵窒几分。这转瞬之间的变化,并没有引起旁人过多的关注。因为在明昊看来,眼前这身穿粗布衫的小丫头,横看竖看,不过就是一个从乡下来的小村姑而已。不过,这小村姑能得当朝一品大元秦子正亲自引荐,明昊自然不敢当面轻忽怠慢。“秦相,这位姑娘是……”“这是老夫专程为七爷请来的大夫。”
明昊面色一怔,眼底顿时闪过一抹不认同的神色。他很想说,老丞相您是不是糊涂了,找这么个小丫头片子给七爷看病,那不是存心给七爷找不痛快吗。就算七爷的眼疾令诸多宫中御医束手无策,您也不该随便找只阿猫阿狗来滥竽充数吧。秦子正几乎一眼就瞧出明昊的心思,他伸手在明昊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有什么话,咱们见到七爷再说。”
明昊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驳了老丞相的面子,象征性地冲一声不吭的白卿卿点了点头,这才将二人引进墨园之内。别看墨园坐落在京城东郊,地势并不繁华,可诺大的宅子之内却是别有洞天,奢华无度。这是一幢七进的大院落,里面的设施可以用应有尽有、美轮美奂来形容。宅子里的家丁仆役明显是接受过正规的调教,一个个进退有度,温顺有礼。不多时,一行人在明昊的带领来,踏进一间散发着龙涎香的屋子里。这间屋子非常宽敞,修饰得也十分奢华考究。硕大的白玉屏风伫立在屋子正中,四周墙壁上挂着各种书法字画。屋子里摆放的那套红檀木桌椅价值连城,各类古董花瓶也是世间少有。房间右侧有一间内室,两个房间正中挂着一串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帘。明昊走到那珠帘处便停了脚步,姿态谦卑地对里面的人轻声道:“七爷,秦丞相来了。”
内室传出一个年轻而又低沉的回应,“赐坐,奉茶。”
“是!”
明昊不敢怠慢,急忙招呼秦子正落座,又吩咐两旁侍候的丫环去准备点心茶水。吩咐完毕,明昊很有眼色地退出房门,守在外面等候主子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