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那些可怕的脓疹不但彻底消失,而且还一丝印记也不曾留下。蔡总管以及众人对于这种神奇的疗效皆感到不可思议,而南宫桀的高烧也因为脓着疹的消失,而慢慢退掉。就这样在房里养了三五日,南宫桀整个人已经是神清气爽,对于前些日子发生过的事情,他只剩下了模糊的印象。事后,当他听蔡总管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一遍之后,才得知府上竟有这么个奇人,当即,便吩咐蔡总管将人叫来房里。仔细打量半晌,惊讶的发现,站在眼前这个瘦弱矮小的丫头,不正是那日在凉亭中看到的那个姑娘吗。优雅的坐在紫檀大椅内,双眼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丫头,近看之下,才发现她长得竟如此可爱秀美。双颊肥嘟嘟的,皮肤水嫩光滑,让人有一种想捏几下玩玩的冲动。眼内双瞳漆黑圆大,闪着一派挚诚天真,无半点城府心机,粉嫩的嘴巴微微嘟着,两个颊边,隐约露出两只浅浅的梨窝,说不出来的可爱无邪。只是下巴和耳朵上,残留着几处伤口,听蔡管家说,为了给自己寻找治红疹的草药。她徒步上山,一天一夜没吃没睡,拼着最后一口气回到府里,最后才体力不支的倒地昏迷。想到这里,南宫桀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阵疼惜和揪痛,一个与自己无半无故的丫头,何以会对他如此尽心尽力?钱小福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就这样痴痴的、痴痴的盯着那再熟悉不过的俊容。两人曾牵手共同漫步于花前月下,他文采极好,会把她比喻成月下仙子,而他就是仙子的守护之神。他说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保护自己,可此时此刻,他眼中的她,仿佛离他如此陌生遥远。即使容颜依旧,却有什么东西和以往不再一样了,现在的他,是她的主,而她,只是他的仆。南宫桀有些奇怪于她如此坦荡却又执着的目光,他深知自己的容貌如何,也习惯于府上新来的丫头会时不会用一种寒羞带怯的目光偷偷打量自己。只是眼前这个丫头,看自己的眼神中,没有惊羡,没有崇拜,没有羞怯,反而带着几分心痛和复杂,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指控。“听说我的病之所以会好得这么快,都是你一人的功劳……”钱小福很快回神,向他投去朴实的一笑,“只是巧合罢了,我也是突然想起咱们乡下有治这种脓疹的土方,所以才斗胆一试。”
看她如此谦虚,南宫桀对她的印象不由得更加好上几分,“这次你为了救我,也受了不少罪,我向来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所以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和心愿,能办到的,我会为你尽全力去办。”
心下虽对她万分感激,可自幼性格孤冷,喜怒也显少形于表面,所以唯一能为她做的,便是尽量在其它方面满足她。这个世上有太多事情是金钱可以收买的,而他南宫桀,最不缺的便是银子,如今她救自己一命,奉送千金万两,又有何难。“我……我不要什么赏赐,只想问你一些问题。”
“噢?”
这倒是出乎南宫桀的预料,“什么事情?”
“我想知道,在今年农历三月上旬到五月下旬这段时间,你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南宫桀不解,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蹙眉细细思索了片刻,三月到五月……“我在宜昌忙着打点生意,直到六月才回到永安。”
虽然去宜昌的记忆有些模糊,可他不会记错,一年中,他总要抽出几个月的时间去宜昌打点的。当钱小福听他亲口说,那段时间是在宜昌,而并非在兰山村的时候,整颗心也随着他的答案彻底绝望了。原来……原来他果然不想再认她了。她笑自己太痴太傻,竟天真的以为只要他看到自己,一定会记挂着往日的情份,就算不再赴前缘,至少也该告诉她,他定是有什么苦衷。可事实却是,他的心里,钱小福这个名字,从来都没有存在过。见他答得理直气壮,钱小福一口恶气冲上心头,真……真的很想狠狠的揍他一拳,可是不值得。像这种忘恩负义,到处留情的臭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发脾气揍人。不管你是清离也好,南宫桀也罢,咱们之间的关系就从此时此刻开始,一刀两断吧。“我要问的问题已经问完了,既然少爷您大病初愈,就该躺在床上好生休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平日里是不准随便踏进主人房的,所以如果少爷您没事的话,我便告退了。”
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完,也不理会身后南宫桀的低唤,就这么气极败坏的,转身小跑了出去。南宫桀被她的行为搞得大为不解,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他都还没有问完她问题,她怎么就跑了呢?还有,刚刚是不是他看错了,她眼底那晶莹的、湿润的浅浅水意,是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