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那时候,别提臣妾的心里有多欢喜了……一个人,若能一眼看到钟爱一生的人,真的是很不易的……那时候还有刺客暗杀皇上,是臣妾替皇上挡了一剑呢,可皇上久居高位,可能是习惯了拒人于千里之外吧,臣妾的好心,竟被皇上当做了刻意为之……好在,臣妾终究是进宫了,可是皇上却完全忘了臣妾,臣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每日与别的女人恩爱……”温晴准备已久的眼泪,就在这个时候顺势流了出来。那滚烫的泪水,就好像烙铁一样,烙进了昭皇贵妃的心里。她怎么都没想到,温晴跟拓拔焰之间,居然还有这些……最是无情帝王家!帝王薄情,他们总是把别人的好当成是处心积虑。可殊不知,这世上的事,有些却是发乎本能出于本心的。只是拓拔焰那样的人,怕是永远都不会懂吧……思及此,昭容颜的面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温晴却窥着她的面色,继续说着:“……后来皇上虽然宠幸了臣妾,可宫中的那些妃子美人,个个都将臣妾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臣妾的吃穿用度,更是被蓄意处处苛减。就连那日给皇贵妃您请安,臣妾也差点被陷害,险些……不过臣妾一点都不在乎这些,只要能陪在皇上身边,只要能分的皇上的一点宠爱,哪怕臣妾受再多的委屈,臣妾也是甘愿的……”温晴说的声泪俱下,感人肺腑,让昭容颜都忍不住有些鼻酸了。曾经,她也像她这样,全心全意的爱过一个人啊。那时候,只要能待着那人的身边,哪怕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她的心中也是无限欢喜的……只可惜,她没能像温晴那般勇敢,为了所爱之人可以义无反顾的付出一切!所以这份缺失的勇气,成了她一辈子的后悔!青春已逝,斯人已变。现在的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敢爱敢恨的昭容颜了。她的热情,早就随着那人的消亡而埋葬……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完全没有了感情的怪物而已。虽然昭容颜的心中无限感慨,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会任由温晴牵着鼻子走。见温晴不再说话,昭容颜这才问道:“所以,你想让本宫做什么?”
温晴一怔,忙低头道:“臣妾不敢劳烦皇贵妃娘娘,只是自上次宠幸后,皇上便再未见过臣妾,臣妾……臣妾想皇贵妃娘娘帮臣妾说说好话……”没有隐瞒,温晴直接说出了心中的来意。反正自己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再藏着掖着,反而会让人起疑。没想到昭容颜听了,却是有些揶揄的笑了笑:“温晴,你今年几岁了?”
温晴自是不解,但还是回道:“回娘娘话,臣妾今年已经十七了。”
“十七啊,到底还是年轻了……”昭容颜却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即感叹道:“温晴,你所求之事本宫恐怕帮不了你。漫说本宫无法左右皇上的心思,即便是本宫能,本宫也是不可以的。后宫之中被皇上遗忘的人有很多,若人人都像你这样来求本宫,那本宫这翊坤宫岂不是再难清净?”
她的声音不喜不怒,却透着无尽的悲悯跟苍凉。也不知,她是在同情别人,还是在同情自己。温晴心思通透,如何没明白她话中的之意。当即,温晴便请罪道:“是臣妾唐突了,还请皇贵妃娘娘恕罪。”
“行了,你跪安吧。”
昭容颜倒是懒得再多言,直接下了逐客令。温晴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只能从善如流:“是,臣妾告退。”
说完,温晴便出了翊坤宫。虽然今天话多了些,嗓子都说得有点干了,可到底还是有些成效的。至少,昭容颜并没有罚她不是吗?昭容颜这些年来一直都思念着自己逝去的爱人,这种爱而不得的心情,应当只有她最能体会了。何况她又对拓拔焰毫无所求,只要讨好了她,不愁在这后宫站不住脚。温晴如是想着,人便沿着来时路,不急不缓的回了储秀宫。晌午,拓跋焰到翊坤宫同昭容颜用午膳。想起昨日又在她面前提起了那人,拓跋焰便忍不住有些心紧。随意夹了块鱼肉在昭皇贵妃的碗里,拓拔焰故作淡漠道:“新的牡丹花朕已经命人种上了,过去的事情,朕不会再提了。”
“哦。”
昭容颜的声音依旧是冷冷的:“劳皇上费心了。”
见她这样,拓跋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闷着头继续用膳。可没过多久,昭容颜却突然自己开了口。“其实皇上不必如此在乎臣妾,臣妾的心意皇上也是知道的。”
听到这话,拓拔焰顿时挑眉。果然,下一秒昭容颜便说出了一些令拓拔焰很是不爽的话。“后宫之中,的确不乏曲意逢迎,为了荣华富贵而刻意讨好皇上的人,可同时也有些是真心爱着皇上啊。皇上与其来看臣妾,倒不如多看看那些将真心托付给皇上的人。”
昭容颜看着拓跋焰,语重心长地说道。拓拔焰听完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着昭容颜而已。昭容颜从来都不理后宫是非,为何这次会插手?还没等拓拔焰理清,昭容颜便又说道:“近日臣妾见了温晴,觉得她年纪虽小却很聪慧。说话大胆,却也不让人讨厌。臣妾看到她,就觉得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连昭容颜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的眼神温柔至极,就好像想到了年轻时的什么趣事,居然还轻轻的笑了笑。拓跋焰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一时竟有些恍惚。“行了,朕知道了。”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为昭容颜又夹了几筷子菜后,拓拔焰便借口还有政务要处理,心烦意乱的离开了翊坤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