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打探得很详尽,也说得很详尽,等到暗卫全部禀报完后,已经完全处于震怒边缘的拓拔焰,立时便掀了两方上好的端砚。砚台砸在地上的闷响,伴随着拓拔焰冷冽的声音。“好!当真是好得很呐!”
他以为,怀王好色些也就罢了,左右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没想到他如今强抢民女不说,竟还纵容手下男宠,做些侵扰百姓的举动。这是笃定了他不会惩治他吗?还是说,他压根就不把他这个皇上,不将整个烈焰的律法放在眼里?!“还有呢?朕寿宴那日,他在宫里可曾做过些什么?”
拓拔焰隐忍下愤怒,想到温晴对怀王的畏惧,忍不住追问道。暗卫不敢隐瞒,立即一五一十把自己打探来的消息进行汇报:“皇上寿宴那日,怀王并未做任何特别的决定,只是在宴席中途离开了一会,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宴席也基本接近尾声了。可属下去查过,当时怀王并没有去什么特别的地方,而是在一处偏殿里醒酒歇息……只是怪异的是,等怀王走后,有宫女去整理偏殿时,却发现有个烛台摔在了地上,而且榻上隐隐还有一丝血迹……可怀王离宫的时候,并没有半点受了伤的样子,只是换了一身衣服……”宴饮聚会,时长会因不小心把衣服弄脏,所以怀王换了一身衣服,倒是不足为奇。可冥冥中,拓拔焰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毕竟温晴自入宫以来,虽然时时刻刻对自己表着心意,可都还算规行矩步。可自从寿宴那晚过后,她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为了尽快成为自己的女人,居然无所不用极其。甚至就连给自己茶里下药,不也正好是在寿宴之后么?整件事越想越透着蹊跷,尤其当拓拔焰回想起寿宴上温晴来伺候自己时,那脸上的指痕还有脖颈上的掐痕。她是御前的女使,就算当时再不得宠,那也是乾清宫的人。后宫众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温晴,落下什么话柄。可笑他当时虽然留意到了这件事,却因为温晴的欲拒还迎而恼了她,导致把这件事情给忘了。那时候,他甚至还简单的以为温晴是受了其他宫人的欺辱呢……如今看,一切都还有待商榷!而怀王,倘若真对温晴怀了什么诡心的话……拓拔焰的眸子,顿时深深一凛!他染指过的女人,哪怕是杀了毁了,也断不可能沦落到给别的男人当玩物!……是夜,月明星稀。用了晚膳后的拓拔焰久久没有歇息。一旁伺候的鄢公公见状,不由询问道:“皇上,敬事房的荣公公端来了绿头牌,皇上可要看一看?”
“不必……”话音未落,拓拔焰又转了调道:“上次让你通知内务府撤了温官女子绿头牌的事,撤了吧。”
“是。”
鄢公公点头回应,随即便出了御书房将外面隔间里厚着的荣公公打发了回去。可荣公公却不死心,苦着一张脸道:“鄢公公,皇上这都快一个月没有宠幸后宫了,可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还等着抱孙子呢,这要是太后娘娘怪罪下来,小的可吃罪不起啊!”
“你吃罪不起太后娘娘的责罚,我便吃罪得起皇上的雷霆之怒了?说到底咱们都是伺候的下人,主子们决定的事,岂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鄢公公却根本不吃他卖惨这一套,直接一席话不咸不淡的抵了回去。荣公公便明白,皇上这是真的对后宫这些个美人妃子们不敢兴趣了。可怜他天天被那些主子们请去喝茶,不是暗中施压就是暗中利诱,偏巧他人微言轻,一个都不敢得罪。眼下虽然没有应约办成一位娘娘主子的事,可也乐得了一个平局,一个都没得罪。思及这里,荣公公立刻便要端着牌子退下,可鄢公公却唤住了,忽然微笑提醒道:“先别急着走,被你插诨打科,倒是差点把正事给忘了。皇上怜惜储秀宫的温主子,让你把撤了的绿头牌重新挂上。”
“什么?”
听得此言,荣公公不由有些震愕。这位胆敢拒了皇上圣旨,又把皇上气出宫的小小官女子,怎么就这般能耐啊?不是才刚撤下来不到两个天吗?这就挂回去了?面对荣公公眸中的窥探,鄢公公神秘的淡淡一笑,继续卖了个好道:“荣公公,你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有些事,不需要咱家帮你点破吧。主子的心事,可不是我们可以随意窥探的,可主子的吩咐、主子的喜好,咱们却不得不遵从。”
听出鄢公公话里的意有所指,荣公公顿时心领神会,连连承情的点头道:“是,是,鄢公公说得有理。往后,还望鄢公公多多提点才是。至于这温小主的绿头皮,小的立即便挂上去。”
“唔,还算孺子可教。”
见荣公公听进了自己的指点,鄢公公这才一扫浮尘,缓缓朝御书房内室走去。什么温小主,只怕过不了几天,那位就要称美人、答应,甚至娘娘了吧!鄢公公觉得自己当初的决断没有错,当下心里也变得美滋滋的。这天夜里,拓拔焰批阅奏折一直到了三更,可等到该歇息的时候,他却依然没有在乾清宫里休息,而是踏着深夜的重露,仅由阿泽跟鄢公公两人陪着,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储秀宫。此时的储秀内,只主殿还亮着灯。温晴白天因为昏迷的关系,着实睡了太久。而在梦中,她又回到了前世那仿佛地狱般的囚禁生活。可不同的是,忽然有一天拓拔焰从天而降,跟她说:“小丫头,朕心悦你,有朕在,没人可以伤你跟你的家人半分!”
莫名的,那个紧紧纠缠了温晴许久的前世恶魔,便这么消散了。所以白天御医诊断她是郁结于心不肯醒来,其实是因为她没了噩梦,饱饱的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而已。以致于现在,都已经三更半夜了,她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