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静谧无声。温晴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手伸到茶几上倒了一杯茶水,没有发出丁点声响。侧过头往旁边一看,阿元和安德海两人正歪着头眼皮子打架,一幅瞌睡得不行的样子。温晴的心里,不免有些不忍。“行了,你们都下去歇着吧,我现在没什么大碍,用不着你们伺候的。”
这一声顿时将两人的瞌睡虫给剿灭了干净。安德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回道:“主子说的什么话,奴才在这儿守着不打紧的。”
阿元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两人忠心耿耿,打定了主意要在这儿值夜。可这怎么行?总不能她不睡,她们便直接受到天亮把?温晴立即故意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俏脸一沉,看向两人态度强硬说道:“你们要是真的把我当主子,就听我的话去歇着!”
阿元安德海相互对视一眼,不情不愿的起了身,看样子很是不情愿。温晴见状,便又给他们添了把火,轻嘲道:“怎么?我现在说话不管用了?连你们两个人都命令不了了?”
“奴才不敢。”
“奴婢不敢。”
两人大惊,立即连连请罪。温晴放下了这样的狠话,两人自然不敢再啰嗦,连忙行礼退了下去。看着他们拖头丧气离去的背影,温晴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笑。啧啧,被人关心的感觉可真好!……烛火摇曳,散发着微黄的暖光。盯着蜡烛看了一会儿,看蜡烛的蜡油流下来,温晴自顾自感慨道:“原来蜡烛也是会伤心的吗。”
便在这时,吱呀一声,内室的门竟开了。心不在焉的温晴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眼睛便往门口瞧去。只见拓拔焰一身明黄常服出现,身姿矫健挺拔,俊美刚毅的脸上,因为迎着光的关系,竟透射出了一股摄人心魄的魅力。温晴看得一怔,下意识便要起身见礼。可拓拔焰却阔步走来,将她起身的动作压下。“行了,你身上还有伤,朕可不缺你这个礼。”
温晴:“??”
这更深露重,拓拔焰悄无声息来了不说,竟然还不让人通传?这也太不符合他一个帝王的作风了吧。既然心中充满疑惑,但温晴还是从善如流,只在床上象征性的福了福身子道:“礼不可废,这是宫中的规矩。不过这么晚了,皇上怎么来了?”
“怎么,朕不能心血来潮,来瞧瞧你?还是说你并不欢迎朕?”
拓拔焰顺势在床榻边坐下,目光沉沉的盯着温晴笑问。温晴猜不出他的情绪,只能连忙摆手,有些着急的解释道:“怎么会,皇上来,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怎么就皇上一人呀,鄢公公他们呢?”
“这里是内室,你难道想让他们也瞻仰一下你的睡颜?”
拓拔焰挑了挑眉,一脸的揶揄浅笑。今夜的他,与之前的态度完全大相径庭,简直就来了个大转弯,温和得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温晴感觉很诧异,也十分的不适应。拓拔焰却像是没有看出她的狐疑,只关心道:“怎么样,身子可好些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好多了。”
虽然不明白拓拔焰为什么忽然会有这样的转变,可温晴才不会蠢到去问为什么。拓拔焰的改变,于她而言是好事,只要对她有利,便够了。虽然温晴掩藏的很好,可拓拔焰还是敏感的察觉出了她的一丝疏离与小心翼翼。他倒是宁愿温晴朝自己诉诉苦,撒撒娇,显露一下真实的自己。不过这并不是他此行的目的。拓拔焰点了点头,直接转换了话题狐疑问道:“今日太医为你诊断,说你竟然忧思成疾,长期郁结于心。朕实在是有些好奇,在这后宫之中,究竟有什么事是令你如此担忧的。朕是你夫,也是你的君,你不妨说一下,让朕替你排解排解。”
拓拔焰说完,便一瞬不瞬的直视着温晴。面对这无孔不入的犀利目光,温晴强自镇定,勉强扯出一抹假笑道:“想来是太医诊断错了吧,臣妾在宫里吃得好住得好,怎么会有烦心事呢?何况皇上还如此宠爱臣妾,隔三差五便来看臣妾……”感受到拓拔焰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后面温晴越说越觉得没底气。仿佛在拓拔焰冷厉的注视下,一切都可以无所遁形一般。拓拔焰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只浅笑道:“哦?那可就奇怪了!宋太医虽然年事已高,可这医术在太医院中却是数一数二的。何况他在太医院待了三十多年,可从来没有误诊过。爱妃这样说,岂不是要砸了宋太医的招牌,让朕治他一个危言耸听的庸医之罪?”
听到拓拔焰的话,温晴顿时神色一变,连忙解释道:“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行了,朕又不怪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拓拔焰却淡淡的摆了摆手,再次目光灼灼问道:“温晴,你当真没有什么烦心事?”
这一次,为了彰显自己要得到真实答案的目的,他直接连客套的“爱妃”两字都省了,直接喊了温晴。温晴被喊的心神一阵,忍不住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看着他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可眉宇之间的锋芒却明显敛了下来,温晴不由想到了白天自己昏迷时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告诉他,或许他真能帮到自己呢?带着这种大胆的疑惑与奢望,温晴鬼使神差道:“皇上,如果臣妾真的忧心什么,遇到了什么难题,皇上会为臣妾做主解决吗?”
可话刚出口,她便后悔了。拓拔焰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仅仅因为她表现出来的忧心,就不顾一切的为她排忧解难呢?温晴啊温晴,都经历过那么多次教训了,你怎么还是学不乖?她的心中,不由漫上一丝苦涩。倘若还有旁的办法,倘若还有时间可以徐徐图之,她又怎么会走上这条荆棘满布的不归路呢?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也想尽了法子去讨好了,可是拓拔焰,好像半分都没有动心……不过想想也是,连自己都没有付出所谓的真心,又何谈去换取别人的真心呢?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一切,皆是自己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