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丽对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感到很好奇,还试图上来帮忙。白渊摆摆手,让她去做其他的事情了。就连坐在沙发那边,原本梗着脖子不肯看我们的黄英,也悄悄摸摸地瞄过来一眼又一眼。等我们将这些东西都布置好的时候,黄丽也端着一只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碗就是最平常的吃饭的碗,里面装得还是不能生饮的自来水,但大约是因为这东西事“白大师”要的,黄丽对此万分小心,捧着一只碗几乎是一步一步从厨房那边挪过来的。白渊伸长手臂,指尖一拂,就将碗接到了自己的手里,这么大的动作,碗里的水竟然没有荡出一圈涟漪。——教练,我想学这个。接下来,白渊让黄丽划破了她自己的指尖,将血液一滴一滴滴了进入去,直至碗里的清水变成了淡淡的粉色。接着他又把彭程的那撮头发要了过来,从中间的位置绕上一圈红绳系紧,放置在了水面上。发束慢慢地飘到了正中央的位置,并且停留在那里,不再移动位置。“可以了。”
白渊将这碗水放在了蜡烛围成区域的中央位置上。我立即上去将蜡烛一根一根点亮,待点亮最后一根蜡烛的时候。白渊叫黄丽去关上了房间内的灯。灯光陡然消失,整个房间的光源就只有房间中央的六根蜡烛了,它们散发出的光芒显然比不上正儿八经的灯光。不被烛光照到的区域,全都爬上了一片一片黑暗,每个人的脸容都被烛光映得明明暗暗,诡谲莫辨。黄英不知什么时候挪了过来,跟黄丽紧紧地靠在了一起。我不过是看了她一眼,她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跳了起来,“看,看什么看啊!我担心,担心我妹妹她害怕,过来陪着她不行吗?”
我摸了摸鼻子,默默地转过头——没什么,你开心就好。房间内的光愈发得暗淡了,金红色的烛焰一闪一闪的地跳动着,映着细长的白色蜡烛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上。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白渊目光注视着蜡烛所在的方向,漆黑的瞳仁也被火光照得明明灭灭。和他的气定神闲不同,黄家姐妹俩明显被这样的氛围所影响,她们相互依偎着站在我们的身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就这么等了……半个多小时,却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等了这么久,黄英的气息明显地重了起来,因为她离我比较近,我立即就感觉到了。我回头看她,她表情复杂地开口,“我们究竟还要等多久?”
那怀疑的眼神,差不多明晃晃地表示我和白渊是骗子。白渊一点儿都不急,老神在在地说道:“自然是等到该来的来,急什么?”
白渊不着急,我自然也是不着急的。毕竟同白渊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室友,耳濡目染,我早已知道这些“常识”——至少要等到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候,那些灵异的现象才可能出现。黄英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很明显是被气得不轻,一旁的黄丽忙安抚她。这位女士又生起了闷气,脖子一梗,跑到对面的沙发上去坐着了。——看起来这是不害怕了啊。黄丽的表情很是纠结,看看我和白渊,又扭头看了看黄英,最终还是选择了她姐那边。她小声对我们说道:“我去陪陪我姐姐。”
见白渊没反应,我就替他点了头。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没有任何的娱乐,房间内光线又如此昏暗。饶是我自诩挺有耐心的,都有些受不住了。见白渊没有反对的意图,我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从窗外看下去。从这二层的高度处也看不到多远的位置,只能看见附近几条原本繁闹的街道,在此时也沉寂了许多,霓虹灯暗去,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终于有点夜的样子了。天空中依旧阴沉沉的,月亮被厚重的乌云遮住,透不出一丝光芒,看来又要下一场雨了。这种天气其实最适合睡觉啊……在我熏熏然之际,一道微风忽地挨着我的后颈擦过,那感觉其实非常轻微,却硬是叫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恶寒之意如同一只只小虫子爬上我的身体,还在缓缓向上。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使我的大脑遽然清醒,忽地就意识到了一件事。——自我们来这之后,黄家的门窗始终都紧闭着,室内怎么可能会有穿堂风?我慌忙回头,眼睛就被冲天的火光刺了一下,凝目看过去,就见原本正常燃烧的白色蜡烛,烛焰一下窜起了一尺多高!六根蜡烛皆是如此,摆在一起那个视觉效果简直比特效画面还要惊人。那股子阴风就在房间里吹来吹去,将窗帘桌布等物吹得摇摆不定,间或若有若无地吹到人身上。我暗地里一身的鸡皮疙瘩,举步默默地走到了白渊的身边,以眼神询问这股风究竟谁怎么回事。白渊用眼神示意我看旁边——六根蜡烛包围形成的区域被火光映得极亮,或许是因为高温炙烤的缘故,那块区域中的空气都在微微扭曲,通红的烛光阻隔了人的视线,好似下一秒就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般。我被晃得眼花,揉揉眼睛再看过去,震惊地发现区域中多出了一抹原本并没有鲜红的颜色。我目光一扫,发现不远处的黄家姐妹俩表现出的震惊并不比我少,因而我知道了,绝不止我一人看到了那抹红。高热的温度熏得我额头渗出汗珠,也让白色蜡烛落下大滴大滴的烛泪。火焰还在剧烈燃烧,那抹鲜艳的颜色逐渐拉伸扩大,竟隐隐形成了一个拥有者看不清面孔的模糊人影来。我尚且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黄丽就已经失控尖叫:“那是彭程,那绝对是彭程!我认得出来,他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他!”
她情绪过于激动,甚至想要扑进烛焰之中,还好被她姐从后面死死拽住。黄丽还要继续扑腾,被白渊扔了一个冷眼,总算是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