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服务员愈加专业的表现,老太太的担忧愈加强烈,甚至还有些坐立不安,似乎是害怕服务员说那个竹雕不值钱,她有好几次想要问些什么,却都欲言又止。关于那个竹雕的来历,老太太听她死去好几年的男人提起过,说是年轻的时候在北门沟淘来的,然后一直当做宝贝收藏至今。直到老太太的男人去世后,那个竹雕就成了她唯一的念想,如果不是家中出了要紧的事情急等着用钱,不管说什么她也不愿意把竹雕拿出来卖掉。许久之后,服务员终于将手中的放大镜放下,显然已经看出了竹雕的传承来历,不过他并没有着急说出来,而是将竹雕推回到老太太身前,然后稍作沉吟片刻,这才缓缓说道:“老人家,这个物件您想卖多少钱,或者说您觉得她应该值多少钱?”
听到服务员的话,老太太顿时喜形于色,因为她知道有了服务员的这句话,那个竹雕是肯定能够卖出去的,至少智静斋是非常愿意收下的。可是小一颗,老太太又迟疑起来,她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太太,怎么可能知道那个竹雕到底值多少钱,如果说低了自己肯定吃亏,但如果说高了怕是人家智静斋不乐意,这可真是难为死人了。就在这个时候,老太太忽然想起自己男人临终前的话,他说家中如果遇到了什么难事急需用钱,就去城里把那个珍藏多年的竹雕卖掉,至少也要卖三千块钱才行,就是少一分也不行。虽然老太太不知道那个竹雕,凭什么就能值三千块钱,但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死去的老人,而在犹豫再三之后,老太太索性豁出去了,试探性的说出了自己的价格:“那个,小伙子,你看三千块钱怎么样·····”话才说到一半,老太太看到服务员的脸色有些变化,心中顿时就慌了神,嘴上也急忙改口:“要不两千块也行啊,小伙子,老婆子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你就行行好吧······要不是家里急等着用钱,老婆子也不会出来卖了男人留下的念想啊!”
说到后来,老太太竟然流下了泪水,想必是家中遇到的难事和她死去的男人,勾起了心中的辛酸,这才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泪。看到老太太说哭就哭,本来胸有成竹的服务员也顿时慌了神,不过他毕竟是智静斋的店员,又被楚原聒亲自调教,所以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彼时,服务员扯出几张纸巾递给老太太,并安慰道:“老人家,咱们有话好好说,您怎么就哭了呢,要是让我们老板知道了,非得开除我不可······”顿了顿,服务员露出颇为职业化的笑容,又继续说道:“再说了,老人家您现在应该高兴才对啊,您的这件东西我们店里收下啦。”
听到服务员的话,老太太顿时转悲为喜:“你说的都是真的?”
服务员坐到老太太的身边,然后颇为贴心的帮她拍打后背,笑道:“当然是真的啦,我们智静斋可是开门做生意的,哪能乱扯白话,再说了,我们楚掌柜也是苍溪有头有脸的人物,哪能睁眼说话对不对,你这个物件我们真的收下啦·····”说到这里,服务员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立刻将话头转移:“老人家,刚才我问您这个物件想卖多少钱,其实是想让您自己估估价,看看合不合我们店里的收购标准,如果估价不合适的话,咱们就可以再商量商量,总之就是不会让您吃亏的。”
不得不说,这个服务员的确是有两把刷子,将人情买卖做得十分到位,不仅获得了老太太的感激涕零,还把楚原聒的光辉形象,在无形中继续发扬光大,而他偶尔的谦虚问候,更是让老太太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或许是觉得酝酿的差不多了,服务员终于回到了主题:“老人家,我看您的这个物件吧,三千块钱怕是不值得······我估计五千块钱没问题的,所以我们智静斋决定,五千块钱将它收购下来,您觉得这个价格怎么样,如果满意的话我这就去给您取钱。”
别说是五千块钱,就是三千块钱老太太都觉得沉甸甸的,而在她的认知里,向竹雕这种老物件,能值个几十块钱就算顶天了,如果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她抱着试试的心态走进智静斋,只怕这辈子都不知道那个不起眼的竹雕竟然能值五千块钱。五千块钱或许不算多,但在老太太那里,却能解了家里的当务之急,甚至还能多出一千块钱的富余,让她孙子安安心心的念完初中。所以说,这五千块钱对老太太来说,分量真的是太大、太重了。狠狠在大腿上掐了自己一把,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老太太对智静斋,对楚原聒已经不能用感恩戴德来形容,如果可以的话,她说不定要把楚原聒当活神仙一样用牌位供奉起来,然后早晚三柱清香叩拜。因为在彼时的老太太心中,楚原聒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就是他们家的活神仙,如果没有楚原聒的话,她们一家人说不定就要去跳嘉陵江了。“小伙子,你看你这······老婆子该怎么谢谢你才好,是你救了老婆子一家的命啊,你真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老婆子给你跪下了。”
看到老太太要给自己下跪,吓得服务员急忙将她扶起来,要知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老太太真的跪了下来,那他前面的努力就完全白费,要楚原聒知道了还不得打死他。“老人家你这是干嘛啊,我们智静斋是开门做生意的,又不是哪里的土匪强盗,当然不能让吃亏不是······楚掌柜也经常给我说,做人做事都得凭良心,做生意更要将就诚信,那种昧着良心的钱我可不敢要,而且您老人家来一趟不容易,我总不能让你失望而归不是,您在这等等我,我这就去给您取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