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块料子，块头不是很大，兴许这两天高兴，就找地方给解了，就不麻烦老哥，占你的地方了······”林熙真是这么想的，让他带着两块料子，满世界到处乱跑，别说带着不放心，他自己也不方便。正好他现在，资金短缺，想办法弥补，把那块红翡解出来，找买家转手出去，便能解燃眉之急。另外那块，找地方开个天窗，遇到合适的买家，也给转手出去。相信在翡翠公盘上，不会太困难。至于说心理负担，明知道那块料子里，根本没有翡翠，还要找人转手出去，跟黑心的贺老板，似乎没什么区别。这样想的话，纯粹是瞎扯淡，他把东西摆出去，明码标上价格，有人来买就卖，没人买就放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本就是商场常态，怎么能说黑心呐？要怪只能怪，到时候买下的买家，眼力不够，合该交学费而已。林熙这些算盘，早就打算好了。于胖子从林熙眼中，看出了他的认真，既然不愿多说，也就懒得追究，不管有啥猫腻，有没有红翡，只要不影响他就行，于是随意道：“那就随你吧，好自为之······”于胖子走回华师傅身边，低声商量起来，如何处置买下的料子，直接搬运回去，还是等到投标会后，跟其他毛料，一起往回运。商量了半天，不知是何结果。“各位，这是本地产的香瓜，来吃两块解解渴······”做完生意，两边皆大欢喜，贺老板不再端着架子，收敛了奸商嘴脸，继而真诚待人，让助理下去，带来几个金黄香瓜，破开后分给大家。如今这个天气，虽说已经转凉，但是忙了这么久，又在这个狭小空间，所有人挤在一起，早就憋闷的不行，正好解解乏，套套交情，说不定从今往后，还有合作的可能。贺老板看得出来，于胖子来头颇大，身家非富即贵，若能攀上交情，对他只有好处。可惜的是，于胖子不接话茬，轻轻松松的避开，让他郁闷不已，只好不了了之。“老大，你让他们开门，我已经到了······”半个小时后，蒋赞成打来电话，已经到了大门外，因为被人守着，进不来，除非贺老板去接。“你等着，我这就让人放你进来······”接完电话，林熙给贺老板打了个招呼，贺老板没有拒绝，当即吩咐助理，把蒋赞成接进来。恰好这时候，于胖子提前约好的托运，也已经到了大门外，两家碰到一起，省了不少麻烦。“老二，过来搭把手，帮我把这两块料子，放到后座去······”蒋赞成进来后，林熙也不再磨蹭，招呼他过来，准备将那两块料子，一起搬到车上。蒋赞成却露出疑惑，茫然道：“干嘛放后座啊，放后备箱不好么······”林熙没有解释，他那后备箱里，可有不少东西，青霜剑、复合弓和华阳针，以及其他杂物，堆积如山，随便压坏哪件，他都得心疼死。“让你干嘛就干嘛，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动手······”林熙瞪眼过去，吓得蒋赞成直缩头，再不敢多言，然后找贺老板借了辆推车，把料子搬上推车，运出仓库，来到大门外，合力放到后座上。一番动静下来，着实累的不轻。饶是蒋赞成魁梧，也在气喘吁吁，抱怨道：“我就不明白了，这些破石头里面，真能开出翡翠么？昆仑山的玉矿，可没有这么麻烦······”林熙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要让蒋赞成知道，眼前这块垫脚石里，是价值连城的红翡，恐怕能把他吓死。与此同时，于胖子约好的物流公司，把他买下来的毛料，全部打包装好，准备先运回公司，根据于胖子的要求，等投标会结束后，一起运回去。此间事了，跟贺老板告别后，众人打道回府。临走之前，于胖子没有忘记，给带路来的掮客老方，丢去两沓钞票，当做辛苦费，并不冷不淡道：“我说老方，你这次找的这个老板，可没有上次的爽快，太黑心眼了，下次还是这种人，可别怪我不讲交情······”老方接过钞票，满脸欢喜，忙不赢的答应：“于老板说得话，我哪敢不放在心上？您放一千个心，下次肯定不会了，等我找到其他好仓库，再联系您······”于胖子满意的点点头，算这小子有点眼色，他对那位贺老板，实在没什么好感，赶在他面前耍花头，黑心黑到他身上，没有设计报复，就已经很仁慈了。林熙也学着于胖子，拿出一台钞票，递给老方，却被老方退了回来，诚惶诚恐道：“林哥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跟于老板来的，我哪能再收你的钱？那不是坏了规矩嘛！如果以后有机会，你想单独看货，我再收也不迟······”如果换成别人，或是平时，无论谁来了，老方只会嫌钱少，从来不会推脱。但林熙不同，能跟于胖子称兄道弟，出手也比较阔绰，虽说看着年轻，来头却肯定不小，能跟这般人物攀交情，必是有益无害。如果花这笔钱，能结交上联系，今后还怕没好处？一顿饱，还是顿顿饱，他比谁都清楚！“行，那我就不客气了······”老方如此好意，林熙自不会拒绝，就当交个朋友。“老哥，我看贺老板的料子，好像也不是很多嘛，只带我们看了一个库房，其它库房都是锁着的，他是不是把好料子，都放到投标大会了啊······”半个小时后，林熙他们回到酒店，却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来到餐厅，打算吃点夜宵。忙活了一晚上，哪怕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腹中饥饿。正好趁此机会，林熙问出心中疑惑，他们去仓库时，看到好多个库房，贺老板却只打开一间，显然是有所遮掩。而且他们看的料子，品质都算不上多好，让他颇为好奇。“我听老方说过，贺老板也算大商人，今晚去的仓库，只是他众多仓库中，比较大的一个，好东西肯定有，为什么不拿出来，我就不太清楚了······”“我想，投标会是一部分原因，但应该不是全部，而且我可以断定，他在新坑、老坑那边，不太受人欢迎······”也许是早有所料，于胖子没有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看来他对贺老板的了解，远比想象的要多。只是他这番回答，让林熙愈加疑惑，再度好奇道：“这我就不明白了，贺老板的仓库，跟新坑、老坑有什么关系······”于胖子眯起眼睛，略作沉吟后，目光幽幽道：“怎么没有关系？你要知道，军阀对翡翠原石的把控，可是相当严格的，要求所有商人，只能通过公盘渠道销售······”“有些好的原石，早在公盘开始之前，就已经被买家相中，甚至是内定好了的，或者换句话说，每个参与公盘的大户，都有自己的隐秘渠道，可以绕开军阀的把控，直接把原石拿到手，秦宇也不例外······”“所以真正好原石，是不会来公盘的，你看到的那些原石，当中表现比较好的，也不是官方出来的，而是有人铤而走险，通过特殊渠道，偷偷运回国内的······”“因此来历隐秘，那些毛料不能参加公盘，否则被认出来，他们要承担的后果，近乎要赔上身家性命，甚至会更严重······”“如果我没有看错，贺老板就是这种人！如今国内的珠宝价格，从明面上来看，好像掌握在秦宇他们手里，但实际上，这些大大小小的毛料商人，才是真正的掌控者······”“他们走私的毛料，可以从很大程度上，影响珠宝市场的走向，甚至截断翡翠市场，这就叫做汇溪成海，势不可挡······”听完于胖子的解释，林熙总算明白了，原来在这当中，藏着这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比他对公盘的了解，复杂上百倍不止。贺老板的行为，让他想到一个名词，叫做“走私”。因为只有走私，才会绕开两边官方，必须偷偷摸摸，隐而不宣，藏而不露，可不是要铤而走险。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些不起眼的毛料商人，竟然有那么大能耐，能左右整个珠宝市场，连秦宇在他们面前，都有些力不从心。不过想想也是，秦宇在强大，也只是一家而已，怎么可能对抗，整个毛料走私市场，哪怕加上马汀淋，恐怕也略有不如。林熙并不知道，早在20年前，所谓翡翠毛料，根本不值钱，就是因为走私商人，摸准国内的玉石文化，铤而走险，走私翡翠毛料，才有了如今的市场。贺老板借那阵东风，从而发家，有了今日的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