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也没想到,和白薇是在这种环境,以这种方式重逢的。白薇大概也没想到,差点被她一脚爆蛋的就是我。所以,我们俩彼此看了老半天,都还是有些怀疑。我爬起来,踮着脚,在她诧异的眼神中,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干嘛!”
“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笨蛋,那也该掐你自己的脸啊!”
“我的脸不是怕疼嘛!”
我喃喃道:“你疼吗?”
“废话,你被老鸡爪子一样的大手捏了捏,你说疼不疼?”
“疼?那就没错了,我没做梦!”
我咧嘴笑道。白薇翻了翻白眼,一副看傻蛋的表情摇摇头道:“不可救药的孩子,这就是小时候营养不良的恶果啊,见人就傻笑,智力在常人之下……”我辩解道:“我笑是因为我为自己的机智而笑。”
“机智?”
白薇疑惑道。我随手从腰间拔出匕首道:“刚才其实我完全可以在瞬间拔刀,漆黑之下,一刀要了你的命。可在杀人念头露出的一刹那,我克制住了。”
“看把你能的!”
白薇不屑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就突然停下了。”
我瘪瘪嘴,低声道:“还不是因为,刚才抱住你的时候,感觉……”“感觉什么?”
这丫头眼漏凶光逼问道。“没什么,当我没说!”
我看着她那眼神,还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我是想说,感觉那“尺寸”有些熟悉,但我怕此话出口,她会宰了我。分开这么久,白薇一如从前那般明媚皓齿,亭亭玉立,眼神里依旧是那般嫌弃和慵懒,但不知道是光线的原因,还是怎么……反正感觉她的脸有些苍白。“看什么呢?”
这丫头顿时发现了我的目光:“我说罗天,你怎么每次都是一副欠揍的眼神。你也就碰上我了,换做别人,你的脸早就挠成萝卜丝了。”
我一本正经地胡扯道:“没什么,就是感觉你憔悴了,是想念什么人,思念成疾了吗?都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我看你这束带系的挺紧的啊,又胖了吧……”白薇忍不住咬唇一笑,白眼道:“平时冷的跟坨冰是的,学人家讲什么笑话啊,我胖故我在,我吃你家大米了?话说,你来姑苏,怎么没告诉我?”
“上次分开的时候,你说来姑苏,要是找你,你可能不再,在了也未必有时间……我琢磨了一下,还是算了吧。”
我嘀咕道:“太主动了,你该以为自己是块肉骨头了。”
“啥意思?”
“把我当成舔狗呗!”
白薇终于忍不住笑了,末了,又板起脸道:“少说废话,你为什么躲在别人家密室里?鬼鬼祟祟的,本来长的就像是简笔画,这回更不像是好人了。”
我哼声道:“就这环境,这就孤男寡女,但凡稍微坏一点的,还会坐这和你聊天?”
我瞟了她一眼,反问道:“我不像好人,那你呢?半夜三更,跳墙而入,直奔密室,看来你没少在这偷东西吧。”
白薇一耸肩,得意一笑道:“读书人的事,能叫偷?”
此时白薇顺手一摸,将一盏壁灯给点着了,她的目光顿时落在了我的脚踝上。“笨蛋,你受伤了?”
我赶紧将腿撤了回来,故作轻松道:“小意思,我已经消过毒了……”“把脚伸过来!”
白薇瞪了我一眼,不管不顾,将脚踝拉到跟前,皱眉道:“罗天啊罗天,我发现你这智力是越来越低,这就是你说的,小意思?你这脚都肿成大象腿了。还有,这腐骨尸虫毒就是你说的消过毒了?”
“你也知道腐骨尸虫?”
“废话!”
白薇无语道:“这南北杂症,就没有我不认识的。说你什么好啊,死要面子活受罪,都要死的关头了,还和我不好意思。不要说你的破脚踝了,我可是连你的屁股都看过,还羞羞答答啥?”
怎么又提这茬了,就不能给我留点老脸吗?白薇摸了摸我的关节,皱眉道:“吃亏了吧。你这脚踝是被人硬生生摘下来的。”
我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这小丫头片子,眼睛确实毒。“哦……我……我去洗脚了,按摩的时候师傅手劲儿大了点,给掰脱臼了……”“罗天,你不吹牛皮会死啊?”
白薇叹气道:“真不知道你咋活的这么大,二十来岁的人了,不知道轻重缓急,这时候还为那臭面子撒谎。”
这丫头抱着我的脚踝,突然抬头看着我,嘴角含笑,问道:“罗天,你……就没想我?”
“我……”我一时间,思绪万千。想是没想呢?严格意义上,真的想了,好几次,都想给她打个电话。可也不能算是想的很强烈,至少,我还没想到她睡不着觉,所以,这算是想没想呢……“我想……”“你爱想不想,谁在乎啊!”
这丫头趁着我精神溜号之际,突然手上发力,只听咔吧一声,把我的关节给端上了。我竟然还没感觉到疼。“喂喂,你戏弄我!”
我正色道:“我还以为你要撩我!”
白薇轻描淡写道:“这叫精神分散法。在分散注意力的时候,完成最难的动作,你懂个六六啊。”
这丫头说完,丝毫不在意“尊严”备受打击的我,开始在这密室里四处搜罗东西,就像是在自选超市里选东西。一会的功夫,就拿来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药材。她还自来熟地找来了一个捣药罐,开始叮叮当当地研磨药粉。折腾了足足一刻钟,才在药罐里配出了方便面作料那么点的药粉来。“有点疼,受不了了就大声叫哈!”
白薇诡谲一笑,忽然板着脸智着我身后道:“你后面那影子是什么东西……”影子?我一愣,想要回头,但迟疑了……就当我意识到这又是一计的时候,果然,这丫头已经把药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在了那伤口上。“啊!”
火烧盐灼一般的剧痛,我瞬间感觉自己虚脱了。我再也不相信女人了。最让我无语的是,明明是她说的,忍不住可以叫,我这嘴巴才张开,她就把我的袜子塞了过来,多亏我闭嘴闭的及时,要不就臭袜子进嘴了。这叫什么医生啊,哪有半点仁心仁术,但凡你用你的丝袜塞过来,我都会觉得你至少是关爱患者的。恨归恨,但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确实有两下子。这应该是一味拔毒的药,随着一阵剧痛,眼看着那散掉的黑血,竟然又重新聚集了出来,而且,开始顺着那伤口滴滴答答往外淌,我甚至能看见小米芽一般虫卵在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