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人,他们声称自己有奇门遁甲之术,兼修周易八卦之法,按照自己的路数越走越偏,越走越远,最后饥饿失温、心慌迷魂,以至于命丧荒野。”
大头和阿芦终于抓住了机会,狠狠嘲笑我一番。我心道,这道士怎么就跟刚才听见了我们说话是的,这是老天爷故意派来寒碜我的吗?再说了,哪那么容易死啊,我在山里又不是没住过。倒是他,一个人,都黑天了,不回道观,跑这来干嘛?“道长,您不会是第三种人,自己也迷路了吧!”
我故意佯做开玩笑地试探道。本来我这人就不喜欢轻信别人,在加上蟒河镇和白云山两件事,我越加觉得,人在外,必须警觉。“取水啊,泡茶!”
道长从身后拿出来了一个小木桶道:“此刻景区已经闭园了,你们再往回走,时间有些仓促。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就算我指路,你们也未必能回去。若是不嫌弃,可以在我那里暂歇一晚。”
这道士说完,礼貌笑了笑,言辞诚恳,但也没有那种挽留感,完全是一副你且来去自由的意思。“道长不是这山上道观的吗?”
道士摇摇头,淡淡道:“不是,家中祖辈曾是太乙殿俗家弟子,但我并不在几大道观里。不远处有一空旷小谷,名曰——听风,祖上在那有三间草屋,嫡传五十载,现我在那里独住。”
“道长一个人在这大山里苦修?难道就不怕?”
阿芦故作阴险状,低声道:“深山老林,群坟坏冢,豺狼虎豹,美女画皮,万一半夜讨茶,你开门是不开门啊……”“呵呵,高峰夜留景,深谷昼未明。山中人自正,路险心亦平。女信士若是讨茶,我自是不会开门,毕竟不管妖人,男女有别。但要是三位同往,我一定细筛山泉,快煮慢烹。”
这道士有点意思哈,既点破了阿芦的身份,又表明了自己的修道之心。“既然道长盛情邀请,咱们就不要客套了吧。道家有三俗,贪财,虚张和私己,人家道长都如此善解人意了,咱们要是还虚头巴脑,就显得俗气了!”
我一笑道:“道长,不知道您这有什么茶。”
“水是好水,终南山的千年自流泉,甘甜清冽,但茶叶嘛,只有终南山的野茶树,没有毛尖,没有龙井,不知道三位信士能否一尝。其实倒也别有风味。”
“那再好不过了!我还真就喝不了那些名茶!”
我朝大头和阿芦道:“走吧,今天就住在山里了。”
大头拉了拉我,眨了眨眼。我知道他的意思,和我一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也是担心安全。毕竟,在白云山见识过了,不是所有念经的,都是良修子,搞不好就是个野心徒。可我觉得,既然来了终南山,那就得接触形形色色的人,以此了解这山中的历史过往。尤其是这道士刚才说,他家祖上就在这终南山中有田产家业,还出过俗家弟子,所以,想必是对山中了解颇多。我们既然回去也是选择民宿何不在这住下啊。至于安全,防人其迹,而不防其心,只要我们三个多加小心,应该没问题。在白云山,之所以大意,主要还是因为有季岚的存在。这道士带着我们往山走,七八分钟之后,果然在石壁下见到了一眼清泉。泉水清澈,绵绵不绝,但流水不沸不喧,若是外人,还真找不到。回去的路上,我问起了道士的道号。道士告诉我,他没有道号,也没有入过那家宗庭,修道是他们陆家的传统。每一代的陆家男人,都会在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从镐城里来这终南山断断续续的苦修。其实不单单是他,如今每年在终南山里修行、隐居的人都有数千人,大多数人都过着草屋青灯的生活。“我叫陆拂石,三位怎么称呼?这位小兄弟来终南山是为了找人的吧。”
我一惊,这人还真不是一般人。他怎么就就看出来,我是来找人的呢?“拂石疑星落,凌风似雪飞,道长看来是个书香门第吧,这名字起的都如此文雅。不像我们,草野市井人家,名字随口而取。我就罗天,这位是我兄弟,宋叹,这位姑娘……叫做阿芦。”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还不想告诉他那么多。“月行郁罗天,终古同此轮。死魄复生魄。一点存者神。小兄弟这名字可能是偶然之起,但嵌入古人之句,却也别开生面。想来,令堂生你的时候,肯定是经历了一番磨难,但她对您却示若天华,宠溺有加啊。”
陆拂石一边说着,一边把我们让进了一个篱笆小院。说是草房,还真是草房,一共三间,左右另有一茅舍,东侧的是厨房,西边的是拆房。屋子看起来很古老了,地上的青石板上都是青苔。院子里几颗大枣树上还挂着不少没有摘掉自然风干的大枣。我正仔细打量着,就看见好几只灰色的大松鼠从大树上飞奔而至,几只黑色的乌鸦也盘旋而来,而身后,也传来了一阵阵哼哼声,七八只鬃毛野猪拖家带口地也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