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江南诸省的富庶,超出寻常人想象。不管是流通的银子,还是发展的工商业,亦或窖藏的银子,都是极为庞大的存在。反观大明北方诸省,受吏治腐败、频生灾情、建虏叛乱、蒙鞑寇边等多重挤压,所表现出的总体发展趋势,是经年下行的衰败格局。倘若朱由检能在未来几年,以北直隶为核心基本盘,带动山西、陕西、河南、山东等北方诸省,通过一批对外港口进行倾销。深化推动原始工业化,逐步调整产业构架,逐步推动税改,完善各项制度新规,那所面临的格局就彻底逆转了。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想要在这等复杂大势下,走这样一条此前没有走过的路。所面临的挑战和困局,必然是极多的。“陛下是想在辽东治下,像天津这样开设港口吗?”
听闻天子所讲的这些,陈延生渐渐明白过来,说出心中所想。“不错。”
朱由检点头道,“朕打算在秦皇岛、锦州、金州等处,筹建起一批港口,对准天津发展内向海贸。通俗些来说,就是泛辽东的这批港口,不对外、只对内。以此满足辽东治下,对粮食、棉布、盐、茶、铁等各项所需。等这批港口筹设起来后,针对戍守辽地各处的大军,不再直接调拨粮食、棉布等各项所需。将全部折现成‘新制钱’,谴派专门的押解队伍,运输到辽东督师府名下。日后涉及辽东各军的粮食、棉布等各项日常所需,将由辽东督师府去统筹购进。这样可以减轻中转过程中的漂没和贪腐。仅仅是上述的这些需求,就可以吸引不少大明海商带领着名下船队,通过直隶境内的天津港,赶赴到辽东各处港口。”
陈延生,“……”天子所说的这些构想,倘若真能逐一落实下来,那所带来的格局变化,无疑是翻天覆地的。“陛下,倘若是这样的话,只怕朝野间的争议和批驳,将会很大吧?”
陈延生收敛心神,看向天子说道,“毕竟真要这样做……”“卿家无需担心这些。”
朱由检摆手道,“地方落实的事宜,卿家做好就行,涉及朝堂的纷争和斗争,就交由朕来解决。分工明确,咱们君臣齐心协力,将这件事情做好。以后天津的担子,会变得越来越重。毕竟持续性开海通商,必然会触碰很多群体的既得利益,特别是江南诸省那边。要尽可能多的遴选和培养人才,将天津直隶州的内部构架逐步的完善健全起来,这样才能应对风险。”
“臣遵旨。”
陈延生当即作揖道。为了寻找突破口,当初天津撤卫设州,朱由检可砸了不少银子,倾注了很多心血。在朱由检的眼里,天津就像是他生养的孩子,他很想看着天津,能逐步的成长,有朝一日能替他分忧。“陛下,臣还有一件事情。”
陈延生想了想,欠身道,“让臣遴选出一批人才,赶赴您所言的地域,去筹设内向港口,这不是问题。不过所遴选的那批人材,并没有相应的功名,可是想要再……”“先以天津州府的名义,外派出去。”
朱由检出言打断道,“告诉外派的这批人才,谁能在所属的港口,做出相应成绩,帮国朝分忧,那朕会下旨简拔他们。与此同时,在这批港口没有成型前,直归天津直隶州管辖,不受地方的约束,放开手脚去做,别有任何的顾忌。”
大明治下的层层加码,比想象的要严峻多了,想在大明办成一些事情,该赋予的特权必须赋予。朱由检需要的人才,不是单纯的通过科举遴选的,他需要复合型人才,专业型人才,以此推动各领域的改变。泛辽东的内向港口,是否能逐步发展起来,将会影响到朱由检的后续谋划,所以他绝不允许出现任何问题。和陈延生的交谈,持续很长时间。在交谈的过程中,陈延生可谓收获颇丰,特别是对天津今后的发展,心里也有了更清晰的认知。“皇爷,在天津治下的那批产业,内厂真要逐步退出管理,并移交到天津州府名下吗?”
看着离去的陈延生,随驾的王承恩,有些犹豫的说道。“嗯,可以着手去办了。”
朱由检负手而立,神情正色道,“天津发展的好与坏,会影响到整个北直隶。过多的层级划分,增添樊笼,对天津不是好事。内厂名下控制的产业很多,不差天津这一处地方。等这件事情做好后,将天津那边的太监群体全部抽调回来,朕有别的用途,叫他们去分担。”
“奴婢遵旨。”
王承恩作揖行礼道。大明的太监群体,只要给他们限制范畴,标明红线所在,还是能帮助朱由检,去落实不少谋划和部署的。现在王承恩所领内厂,曹化淳所领东厂,方正化所领西厂,可谓帮朱由检解决不少烦心事。特别是这个内厂,所构建的内帑经济体,产生的价值和影响力都是极强的。大明的改变和发展,离不开技术领域的变革。尤其是朱由检明确原始工业化的基调,这使得海贸拉拢内需的需求,必将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重要。中大型海船的发展和建造,随之就成为迫在眉睫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