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州府,蓬莱。“孙巡抚,通过辽地频繁出海调兵,你发现一个核心问题没?”
王徵负手而立,看向孙元化说道,“大明对海船的发展,其实已落后于欧罗巴各国,这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别的不说,单单是天津和登莱两地。能拥有一批大型盖伦船,那不管是转运援辽诸军,还是转运各项军需,就不会那般的紧张。这些时日,老夫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陛下先前叫老夫密赴莱州府,筹建大明船舶院,究竟是想给大明带来什么。”
随行的孙元化眉头微蹙,显然对王徵所说的这些,陷入到沉思之中。的确,从辽地开始出现战事,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津和登莱皆派兵参战,孙元化所承受的压力就在增多。登莱不像天津直隶州那般,也在推动开海通商,登莱更多的时候所扮演的角色,是承载转运的经转区。朱由检不是没有想过,让登莱这处沿海地带,跟着天津一起开海通商。不过真要这样做的话,就会让‘海贸红利’分散着陆。在大明北方的核心对外口岸,没有真正意义上发展起来前,这种事情朱由检绝不会做。何况登莱这处沿海地带,其存在的军事价值,远高于其他的价值。谁让大明现在太虚弱了,这使得朱由检不敢冒险。孙元化百思不得其解,看向王徵说道,“良甫公有何高见?”
“先模仿,再超越!”
王徵眼神坚定道,“不知孙巡抚发现没有,从各处调来的大明船匠,跟精通造船的那批传教士,过往产生的分歧很大。大明有着一套造船体系,西洋有着一套造船体系。两者间谁更优秀暂且不提,但是通过那些传教士,所描述出的种种来看。特别是经停登莱的西洋船,老夫就发现一个问题。欧罗巴各国对于所造海船,都明确划分不同的型号,这样不仅有利于海船建造,还有利于混编搭配。像一支远途航行的船队,会配属不同型号的海船,以此来应对各项需求,包括各种突发情况。但是我们大明呢?尽管说也有相应的划分,不过却很是简单,关键还是以‘料’进行划分,这对于大明船舶的长远发展是不利的。”
孙元化眉头紧皱起来,王徵所讲的这些,他先前并没过多思考,毕竟他所擅长的是火器方面。不像王徵对水力、风力和载重机械,皆有着独到的见解,术业有专攻,跨行就代表着很多是不明确的。“良甫公,您对本抚讲这些话,不是想改造现有登莱沿海地带,所筹建起的诸造船厂吧?”
孙元化想了想,看向王徵说道,“倘若是这样的话,那必须要向陛下呈递奏疏,毕竟为筹建这些造船厂,可是耗费不少银子。本抚知道您想改变……”“孙巡抚,您曲解老夫的意思了。”
王徵摆手道,“现有在天津和登莱等地,所筹建起的那批造船厂,肯定是不能改变,毕竟大明对海船的需求是很庞大的。老夫是想让孙巡抚,能够替我大明船舶院,多多招收一批学员。依托现有掌握的西洋造船技术,先培育出一批造船骨干。造船跟别的领域不同,需要涉足的专业知识很多。想要让大明的船舶产业,能有翻天覆地的改变,就必须从基础开始做起。”
孙元化,“……”对王徵这等大喘气行为,属实惊住了孙元化,毕竟当前天津和登莱等地,所筹建的造船产业,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尽管说这批筹建的造船厂,是东拼西凑的造船班底,不少还是西洋造船匠。但是对长久在造船领域,都处在停滞不前、甚至是倒退的大明来说,这已然算是不小的进步了。“这些本抚都会满足的。”
孙元化眼神坚定道,“毕竟设在登莱的大明船舶院,陛下此前在密旨中也说了,这代表着大明造船的先驱。尽管本抚不是很懂造船领域,但是能有利于大明发展,就肯定会支持的。通过这次对辽发动的战事,让本抚明白一个道理,忽略海上的发展,会让大明错失很多机会。”
“既然孙巡抚愿意支持,那就先扩招三千学子吧。”
王徵开口道,“针对这批学子的要求,老夫还有一些……”“三千学子?!”
孙元化震惊了,难以置信的看向王徵,“就算良甫公想培养人才,也用不了这般多的群体吧,当前大明船舶学院……”“这已经是最低限度了。”
王徵正色道,“大明在船舶这一领域,其实已经落后很多了,老夫必须要加快布局,尽快让大明追赶上来。先钻研透澈欧罗巴各国的造船技术,并且从这批人才队伍之中,遴选一批有天赋、悟性极高的群体。让他们站在现有高度,用新理念和新思维,去研制出属于大明的全新船舶。这不仅局限于军用,还会延展到民用,等到那个时候,大明想要……”“可是这么多的学子,大明船舶学院能传授得过来吗?”
孙元化强压惊意,打断王徵之言,“不是本抚不想做这件事情,或者说有意推诿,实则是这么多……”“这些就无需孙巡抚多虑了。”
王徵眼神坚定道,“既然老夫敢招收这般多学子,那就一定能做好此事。为了大明今后的发展,还请孙巡抚尽快帮我大明船舶院,解决最基础的生源问题吧。”
说着,王徵向孙元化郑重一拜。见王徵这般,孙元化心里就清楚一点,只怕王徵所想要的群体,必然是非常棘手的存在。可是就算再怎样难办,那他也必须要设法解决。毕竟大明船舶院落地登莱时,朱由检就向他传达密旨,必须满足王徵的任何需求,以此推动大明造船业的整体发展!